时光如容府花园里那条永不结冰的灵溪,在暖阳照耀下,裹挟着欢声笑语与琐碎温情,汩汩向前奔流,一去便是八年。
八年光阴,足够让一个在泥坑里打滚的小豆丁,抽条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容易慧坐在水榭边的美人靠上,赤着双足,莹白的脚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着清澈见底的溪水。水波荡漾,映出少女初绽的容颜。眉眼依稀可见幼时的精致,褪去了婴儿肥的脸庞轮廓渐显,肌肤在灵溪水汽常年浸润下,越发白皙细腻,透着健康莹润的光泽。
一头乌发如云,只松松绾了个简单的垂鬟分肖髻,簪着一支素雅的羊脂白玉簪,正是当年她“气绝”风波后二哥随手丢给她的那支紫檀银毫笔的笔杆改的——她嫌那笔太沉,灵机一动央着大哥找了巧匠改制,倒成了她最心爱的饰物。
八年里,容家的“滤镜”非但没有褪色,反而随着她年岁渐长,越发厚重坚固。她依旧是容家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太阳,只是这太阳的光芒,从幼时的横冲直撞,渐渐沉淀为一种温暖和煦、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暖意。
二哥容易谦,在确认妹妹不仅没长歪,反而越发光彩照人、且成功被他“熏陶”,主要是武力值和毒舌的威慑,得能镇住两个越来越皮的侄子后,终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清晨,留下一句“小祖宗交给你俩了”,再次踏上了他“行踪成谜,修为成谜”的游历之路。临行前,他难得没弹容易慧脑门,只是抬手,极其敷衍地在她头顶揉了一把,丢下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省着点用,不够找你大哥哭穷去。” 里面塞满了各种稀奇古怪、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玩意儿,还有几瓶贴着“糖丸”标签、灵气却浓郁得吓人的丹药。
容易慧捏着储物袋,看着二哥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消失在云端,撇了撇嘴,心里却暖融融的。欠欠的二哥,表达关心的方式还是这么别扭又实在。
而她身边的“左膀右臂”,竹风和剑兰,也早已不是当年怯生生的小丫头。
竹风十八岁,身量高挑健硕,比许多同龄男子还高出半头,常年习武让她手臂线条流畅有力。那张圆圆的脸上憨直依旧,笑起来依旧像没心没肺的小太阳,但眼神里多了份属于金丹初期修士的沉稳。七级灵力,木土双灵根,选择了【食修】之道。她的修炼场就在容府的大厨房和后院的灵植园。
此刻,她正端着一个硕大的青玉荷叶盘,里面是刚出炉、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灵米糕。那糕点晶莹剔透如白玉,点缀着翠绿的灵植嫩芽,散发出清甜诱人的米香和草木清香,灵气氤氲,隐隐有微光流转。
“小姐!快尝尝!新改良的‘春华凝露糕’!用了今早刚采的蕴灵草嫩尖儿,火候我盯得可紧了!” 竹风献宝似的递到容易慧面前,声音洪亮,震得水榭边的灵竹都晃了晃。她随手拿起一块塞进自己嘴里,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满足地眯起眼:“嗯!灵气足!口感也好!就是蕴灵草性子温吞,要是能加点赤焰椒籽提提劲儿……”
容易慧接过一块,小口咬下。软糯清甜,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纯净的木系灵气顺着喉咙滑入四肢百骸,通体舒泰。她看着竹风沉浸在美食中的幸福模样,内心小人叉腰:看!谁说食修没前途!我家竹风做的糕,元婴大能吃了都说好!
剑兰也十八岁,身姿如兰,静立水榭一角。她穿着素雅的月白襦裙,气质越发沉静内敛,如同深谷幽兰。八级灵力,水火金三系杂灵根,选择了【医修】之道。此刻,她手中正捧着一卷泛着淡淡药香的玉简《万灵图鉴·草本篇》,看得专注。听到竹风的话,她抬起眼,眸光清亮温和,带着不赞同:“竹风,小姐体性偏温和,赤焰椒籽性烈,贸然加入,灵气冲撞,于小姐无益。若想调和蕴灵草温性,不如试试晨露时分采集的星点兰露,性凉而润,更契合。”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医修特有的笃定。她放下玉简,走到容易慧身边,极其自然地执起容易慧的手腕,三根手指轻轻搭上,一丝温和的水系灵力探入,仔细感应容易慧体内刚刚被灵糕滋养后的灵气流转情况,片刻后才松开,微微颔首:“灵气化开顺畅,无滞涩,小姐今日气色甚好。” 目光扫过容易慧光着的脚丫,又补充道,“只是溪水虽蕴灵气,终究寒凉,小姐不宜久浸。” 说着,手中变戏法似的多出一双绣着缠枝莲纹的软缎袜子。
容易慧乖乖地缩回脚,任由剑兰给她套上袜子,心里的小人感动得泪流满面:有军师(+秘书+保健医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八年过去,竹风和剑兰早已稳固在金丹初期。竹风以食入道,一锅一铲间沟通天地灵气,滋养己身与旁人,进境虽不算神速,却胜在根基扎实浑厚,一身木土灵力滋养得容府上下气血旺盛。剑兰则凭借过人的心性和对医道的执着,硬生生在杂灵根的局限下,将水火金三系灵力巧妙运用于医理,以金针疏导,以水润滋养,以火驱寒毒,在医修一途上走出了自己的路,成了容府不可或缺的“健康守护神”。
“知道啦,剑兰姐姐。” 容易慧甜甜一笑,又拈起一块灵糕,“有你们在,我肯定长命百岁!”
竹风嘿嘿憨笑,剑兰眼底也漾开暖意。她们早已将“容”姓刻入骨髓,将守护眼前这个给予她们新生和尊严的小姐,视为毕生信念。
水榭里暖意融融,灵溪潺潺,岁月静好。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府中隐隐流动的一丝紧张气氛打破。原因无他——容家大小姐容易慧,即将年满十四岁。
在这个广袤的修仙界,七大洲陆,十六大宗门其中九天玄宗高踞云巅,俯瞰众生,修炼道途万千。无论出身如何显赫,十四岁,都是一道至关重要的分水岭。这是检测灵力本源、窥探天赋上限、决定未来道途方向的时刻。
炼气、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飞升……漫长的登仙路,起点就在十四岁的“启灵大典”。
天赋,如同命定的星辰,虽不能完全决定终点,却足以照亮或遮蔽前路。它决定了修士吸纳转化灵气的效率,沟通天地法则的难易,乃至最终能触摸到的大道高度。天赋卓绝者,如九天揽月,一日千里;天赋平庸者,则需付出千百倍的血汗,方能在荆棘中蹚出一条羊肠小径。
如同容家二公子容易谦,先天满灵力,极致单金灵根,天生的剑道胚子。他对外宣称洞虚中期,便已让整个修仙界侧目,视为未来巨擘。至于他真实的修为?那是容家讳莫如深的最高机密,也是无数人暗中揣测的谜团。甚至有流言猜测,他早已触摸到飞升的门槛,只是滞留人间,原因不明。
距离启灵大典,仅剩七日。
整个容府上下,表面依旧平和,暗地里却绷紧了一根弦。下人们走路都放轻了脚步,说话也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了即将面临人生第一次重大考验的小姐。
主院花厅内。
柳含烟正拿着一件流光溢彩的鲛绡纱裙在容易慧身上比划,眉头微蹙:“这件是不是太素了?大典那天可是慧慧的大日子,得穿得喜庆些!那件织金牡丹云锦的如何?”
容震霆坐在一旁,看似悠闲地品着灵茶,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女儿,虎着脸道:“穿什么都好!我容震霆的女儿,穿麻袋都是最出挑的!依我看,穿那件软猬甲内衬最好!万一……咳,我是说,安全第一!”
容易城处理完铺子里的账目刚回来,闻言无奈道:“爹,娘,启灵大典乃庄重仪式,有宗门仙师护持,安全无虞。慧慧穿得舒适得体便好,无需过度紧张。” 他看向正被娘亲当衣架子摆弄、一脸生无可恋的容易慧,眼神温和中带着安抚,“慧慧只需放平心态,顺其自然即可。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容家最珍贵的明珠。”
容易慧被那件华丽的鲛绡纱裙晃得眼花,终于忍不住抗议:“娘!这裙子好看是好看,但穿着去测灵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去选妃呢!就穿那件月白云纹的常服吧!又轻便又舒服!” 她可不想顶着几十斤的行头去参加“中考”。
柳含烟瞪她一眼:“胡说!什么选妃!我女儿还用选?这鲛绡纱水火不侵,还自带聚灵小阵……” 话虽如此,见女儿实在抗拒,再看看那件月白云纹常服确实清雅大方,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嘴里还在念叨,“不行,首饰得戴那套赤金红宝的,压压阵……”
容易慧悄悄松了口气,对大哥投去感激的一瞥。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灵植,那是竹风的“杰作”。
紧张?说完全没有是假的。毕竟这关系着她未来在这个世界的“职业规划”。但要说有多惶恐不安,那倒也不至于。
八年时光,她早已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流淌着的力量。她不需要像剑兰那样地研读医典药经,那些基础的引气法诀、粗浅的五行常识,甚至是一些低阶符箓的绘制原理,她看一遍,听一遍,仿佛天生就懂,稍加练习便能掌握得八九不离十。
指尖偶尔划过空气时,能感受到细微的灵气涟漪;静心凝神时,能“听”到草木生长的细微声响;就连二哥留下的那些深奥晦涩的剑诀图谱,她也能模糊地感知到其中蕴含的某种凌厉轨迹。
这种“轻松感”,让她隐隐有种预感——自己的天赋,或许不会太差。至少,不会像一些话本里写的废柴流主角那样,需要“逆天改命”。
“想什么呢?慧慧?” 柳含烟走过来,担忧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是不是担心大典?别怕!娘打听过了,这次主持大典的是云霞宗的清虚真人,最是和善不过!咱们慧慧这么聪明伶俐,肯定……”
“娘,” 容易慧转过身,打断娘亲的絮叨,脸上绽开一个灿烂又带着点狡黠的笑容,像偷吃了蜜糖的小狐狸,“我不怕。我在想,大典之后,咱们家库房是不是又要扩建了?爹爹和大哥是不是又得琢磨着给我搜罗新宝贝了?还有竹风姐姐,是不是该研究点‘启灵庆功宴’的新菜式了?”
她语气轻松,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和理所当然的“躺赢”心态,瞬间冲散了花厅里那点凝重的气氛。
容震霆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我女儿!有气魄!库房算什么!爹给你买条灵脉!”
容易城失笑摇头,眼神宠溺。
柳含烟也被逗乐了,点了点容易慧的额头:“你个促狭鬼!就知道惦记这些!”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容易慧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她眯起眼,感受着这份独属于她的、厚重而温暖的“容氏滤镜”。
天赋如何,一周后自见分晓。
而现在?
钮祜禄·慧表示:该吃吃,该喝喝,该带着竹风剑兰去后山灵果园“视察”最新成熟的朱玉果了!修炼什么的,等测完灵根再说嘛!反正天塌下来,有爹娘大哥顶着,还有两个金丹期的“姐姐”护着!稳得很!
她拉起旁边还在研究新糕点配方的竹风和看书的剑兰,像只快乐的小鸟,朝着飘来诱人果香的后山飞去,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冲散了启灵大典前最后一丝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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