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使者团抵达长安的那天,朱雀大街两侧挤满了百姓。十二国的使者穿着各色锦袍,佩着弯刀与宝石,簇拥着居中的巴图王子,马蹄踏过青石板,溅起的水珠里都带着异域的香料气。
林晚晴立于城门侧,青碧襦裙外罩了件玄色披风,是李昭特意让人做的,说“西域人敬重玄色,显得郑重”。她指尖捏着半块清漪茶砖,是巴图信里说的“见面礼”,砖面凤纹被体温焐得温热。
“昭媛娘娘,使者们好像在看您。”阿芜低声道,手指了指队伍末尾的龟兹使者——他正举着个铜制望远镜,镜片反射的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林晚晴回望过去,坦然一笑。金手指传来细微的震颤,她“看见”那使者的望远镜里,映出的不仅是她的身影,还有她身后随侍的女医们——她们穿着统一的青色医袍,背着药箱,腰牌上刻着“尚药局”三字。
“他们在看新鲜。”林晚晴笑道,“毕竟,没见过哪个王朝会让女子参与会盟。”
入殿觐见时,龟兹使者果然发难,用生硬的汉话问:“贵国让女子立于朝堂,莫非是无人了?”
李昭未开口,林晚晴已上前一步,将清漪茶砖放在案上:“使者有所不知,我国女子不仅能立在这里,还能治病、能教书、能在敦煌的风沙里救人性命。”她示意阿芜打开药箱,取出瓶药丸,“这是我国女医研制的‘防风丸’,能治戈壁滩的风疾,上个月刚救了贵国商队的三十人——使者要不要尝尝?”
龟兹使者脸色一僵。他确实收到商队的信,说“长安女医的药丸比巫师的符咒管用”。
巴图适时打圆场:“昭媛娘娘的医术,西域人都信。当年清漪师姐能让沙漠开出花,如今昭媛娘娘能让丝路的商队少生病,这都是大功德。”
其他使者纷纷附和。毕竟,对他们来说,能安稳通商、少受病痛,比纠结“女子该不该参政”重要得多。
会盟的宴席设在曲江池畔。林晚晴没入席,只带着女医们在偏厅待命——按规矩,外臣宴席,后宫女子不得参与。但她早有准备,让阿芜将西域医案里的“防瘴气方”抄了十二份,分送给各国使者的随侍。
“这方子加了清漪草,比寻常药方管用三成。”她特意嘱咐巴图的侍卫,“让王子睡前服一粒,长安的湿气重,他从小在草原长大,怕是不习惯。”
宴席过半,李昭忽然派人来请她。走进正厅时,她看见于阗使者正捂着肚子呻吟,额头冒冷汗——是急性腹痛,随行医官束手无策。
“昭媛快来看看!”李昭起身相迎,语气里的信任毫不掩饰。
林晚晴快步上前,指尖搭在于阗使者腕脉上,又翻看他的眼睑:“是误食了生鱼片,寒气郁结。”她从药箱取出银针,在他足三里、中脘穴各扎了一针,又让人取来姜片煮水,“趁热喝下,发点汗就好。”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于阗使者的腹痛果然缓解,对着林晚晴拱手作揖,用刚学的汉话连说“多谢女神医”。
其他使者见状,纷纷围上来,有的问“关节痛怎么治”,有的求“养颜方子”,偏厅的女医们被请进来帮忙,竟比宴席上的歌舞还热闹。
龟兹使者看着这一幕,忽然对李昭说:“陛下,我国王后常年头痛,不知可否请贵国女医去看看?”
“当然可以。”林晚晴接过话头,“我们正打算在西域设医馆分号,若于阗方便,可先设在于阗王城——药材由我国供应,女医的工钱,用贵国的和田玉抵即可。”
这正是李昭想说的“以医换贸”,却被林晚晴用更自然的方式说了出来。他望着她从容应对的样子,眼底笑意渐浓——她不仅懂医术,更懂如何用医术打开通路。
会盟持续了三日。最后一日,十二国使者共同签下盟约,承诺“丝路永通,互派医使,共享药方”。林晚晴代表尚药局,与各国医官交换了医书,其中沈清漪整理的西域医案被奉为“宝典”,巴图亲自用回鹘文写了序,说“此乃清漪师姐与昭媛娘娘的接力,是西域之福”。
送走使者团的那天,李昭在御书房摆了两盏酒,算是庆功。“你比朕预想的更厉害。”他举杯,“朕原以为你只能应付医术上的事,没想到连盟约细节都能拿捏。”
“是沈清漪的医案教我的。”林晚晴饮了口酒,“她在案里写,跟西域人打交道,要‘以心换心’——他们信医者的仁心,自然信医者背后的国家。”她忽然笑了,“再说,有巴图这个‘托’在,我省了不少事。”
李昭放下酒杯,从抽屉里取出个锦盒,里面是支金步摇,簪头雕着凤纹,与她常戴的银簪样式相同。“这是西域进贡的赤金,让工匠照着你的银簪做的。”他执起她的手,将步摇插在她发间,“算是朕给你的谢礼。”
步摇上的明珠晃动,映得他眼底的温柔格外清晰。林晚晴忽然想起刚穿来时,那个在太医院药柜后瑟瑟发抖的自己,那时怎会想到,有朝一日能站在这里,与帝王共商国事,还能收到这样郑重的礼物。
“下个月,女医馆的第一批学生该结业了。”她转移话题,脸颊有些发烫,“我想让她们去江南试点,顺便看看水患后的防疫情况。”
“朕让户部拨船。”李昭立刻应允,“再派两个有经验的老臣跟着,路上有个照应。”他忽然凑近,声音压得低,“其实朕更想让你去。”
“我也想去。”林晚晴点头,“只是尚药局这边离不开——曼陀罗解药刚量产,还得盯着分发,不能出岔子。”
李昭的毒性已解了七七八八,太医院的脉案上写着“龙体渐安,可停药观察”。但他坚持每日来尚药局,说是“闻闻药香,安心”。林晚晴知道,他是想多些时间陪她。
这日,两人正在翻看江南送来的医署简报,阿芜突然闯进来,手里举着封信,声音发颤:“天牢……裴琰他……”
林晚晴心头一紧,接过信——是狱卒写的,说裴琰昨夜在狱中自尽了,只留下半句话:“凤纹合,江山定,她赢了……”
“他终究是想通了。”李昭沉默良久,轻声道,“他争了一辈子的权,最后才明白,他斗不过的不是朕,是清漪留下的那口气,那股子‘女子也能改天换地’的气。”
林晚晴望着窗外的清漪草,银斑在风中轻轻摇曳,像在点头。她忽然明白,裴琰说的“她”,或许从来不是单指某个人,是沈清漪,是她,是阿芜,是所有正在打破偏见的女子。
三日后,裴琰被按“庶人礼”下葬。林晚晴让人在他坟前放了束清漪草——不是原谅,是告诉他,他毕生反对的“女子之力”,最终成就了他求而不得的“江山定”。
江南的消息很快传来:女医们不仅控制了水患后的疫情,还发现当地官吏克扣赈灾药款,收集证据报给了朝廷。李昭派去的老臣查实后,斩了三名贪官,江南百姓拍手称快,给女医馆送了块“明镜高悬”的匾额。
“她们做得比朕派去的御史还好。”李昭看着奏报,笑得欣慰,“因为她们懂疾苦,知道百姓最需要什么。”
林晚晴将奏报折好,放进沈清漪的脉案卷宗里。这本卷宗,如今已不再是“白月光的遗物”,成了记录“女子力量”的史册——里面有沈清漪的医案,有她的解药配方,有女医们的功绩,还有西域会盟的盟约副本。
暮色降临时,夕阳透过窗棂,照在卷宗的封面上,那里有林晚晴新题的字:
“医者仁心,不分男女;家国天下,亦不分男女。”
尚药局的药炉里,最后一批龙涎香燃尽了。曼陀罗种子已全部炮制完成,入库封存,标签上写着“解瘾圣药,永世流传”。清漪草被移栽到了御花园,银斑凤羽般的叶片在晚风中舒展,仿佛在预示着,一个属于女子的崭新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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