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海风卷着咸腥味,扑在苏湄新刻的“清漪解毒散”木牌上。她望着码头那艘插着波斯旗帜的商船,指尖捏着半片清漪草叶——这是林晚晴特意让她带在身上的,说“遇可疑之人,便让草叶验毒”。
商船的跳板刚搭稳,个高鼻深目的波斯商人就走下来,腰间挂着枚玉印,印纹是半个凤鸟图案,与裴家影卫的玉佩能拼合完整。苏湄的指尖在草叶上碾了碾,草汁立刻泛出灰黑色——是改良版“锁魂散”的痕迹。
“大人是来做药材生意的?”苏湄上前一步,官服下摆扫过码头的碎石,“我们岭南新到了批清漪草,专治西域奇毒,波斯商队要不要看看?”
商人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用生硬的汉话道:“清漪草?没听过。我们只收珍珠和丝绸。”
“哦?”苏湄笑了笑,目光扫过他身后的货箱,“可我怎么闻着,箱子里有‘锁魂散’的味道?”她忽然提高声音,“来人!查验货箱!”
商人没想到她如此直接,慌忙拔刀,却被早有准备的衙役按住。货箱打开时,里面果然藏着十几个黑衣人,腰间都挂着同款凤纹玉佩,手里的短匕闪着幽蓝的光——是淬了毒的。
“带下去审问。”苏湄收起草叶,指尖的灰黑色触目惊心,“看看他们的解药藏在哪。”
审问的结果让所有人倒吸凉气:这些黑衣人竟是波斯商会雇佣的裴家影卫,任务是“在岭南散布毒疫,嫁祸女医馆”,好趁机垄断药材生意。他们的解药,藏在艘伪装成渔船的夹层里,上面刻着“长安”二字。
“是冲着京城来的。”林晚晴收到密信时,正在尚药局调试新的解毒炉——女医们发明的,能将清漪草的解毒效力提高三成。她将信拍在案上,“他们想在长安下毒,让百姓以为是女医馆的药出了问题,动摇新政。”
李昭的脸色沉得像要下雨:“裴度这是狗急跳墙了。”他对侍卫道,“传朕令,关闭长安所有城门,严查进出人员,尤其是波斯商人。”
可搜查了三日,连个可疑人影都没抓到。反倒是太医院的药库,丢了批刚入库的曼陀罗——不是炮制好的解药,是生种子,毒性极强。
“他们想自己制‘锁魂散’。”林晚晴的心沉到了谷底,“生曼陀罗加西域的‘断魂草’,能制成更烈的毒,无药可解。”
她忽然想起那个被擒的影卫小姑娘,立刻让人提审。小姑娘在清漪草的“逼供”下(草汁入喉会引发轻微灼痛,却无害),终于吐露实情:“少主说,要在重阳宫宴上下毒,让所有王公贵族都……”
话没说完,就被窗外飞来的一支毒箭射中咽喉,当场毙命。
林晚晴扑到窗边,只看到个黑影翻墙而去,衣角沾着片干枯的曼陀罗叶。
“追!”李昭厉声喝道。
黑影最终在靖王府的后墙被截住,竟是靖王的远房侄子,一直负责打理王府药材生意。他怀里揣着包曼陀罗种子,还有封写给波斯商会的信,说“重阳宫宴防卫松,可动手”。
“老臣识人不明!”靖王跪在李昭面前,老泪纵横,“请陛下降罪!”
李昭扶起他,目光却冷得像冰:“不是你的错。是藏在暗处的人,太懂得钻空子了。”他转向林晚晴,“重阳宫宴,按原计划办。”
“陛下是想……”林晚晴心头一动。
“引蛇出洞。”李昭点头,“他们想下毒,朕就给他们机会。但这一次,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重阳宫宴设在曲江池畔的画舫上。王公贵族们推杯换盏,琵琶声与笑声交织,谁也没注意到,女医们正不动声色地给每个人的酒杯里,滴了滴清漪草汁——这是林晚晴的安排,能提前中和毒素,却不影响酒的味道。
戌时三刻,波斯商人按约定,以献舞为名登上画舫。领舞的女子腰间系着个香囊,里面装着曼陀罗粉末,正随着舞步轻轻晃动,粉末顺着风,飘向主位的李昭。
林晚晴给阿芜使了个眼色。阿芜端着盘果脯上前,“不小心”撞到领舞女子,香囊掉在地上,粉末撒了出来,落在预先铺好的银箔上——银箔瞬间变黑,发出刺鼻的气味。
“有毒!”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画舫上顿时一片混乱。
波斯商人见败露,抽出弯刀就要冲上前,却被埋伏的玄甲兵围住。领舞女子咬破藏在齿间的毒囊,却被林晚晴眼疾手快地捏住下巴——她早料到会有这一手。
“说!谁派你们来的?”林晚晴厉声问道。
女子瞪着她,眼神怨毒,却一言不发。
这时,巴图王子忽然上前,用波斯语说了句什么。女子的脸色骤变,竟哇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是裴度……他说只要杀了陛下和沈昭媛,就能让波斯商会垄断中原药材……”
全场哗然。王公贵族们看着被擒的波斯人,又看看地上变黑的银箔,终于明白,一直造谣“女医馆不祥”的,是谁的手笔。
李昭站起身,声音传遍画舫:“诸位都看到了。想害朕,想毁我新政的,不是女子,不是医者,是这些藏在暗处的毒瘤!”他指向被押下去的波斯人,“从今日起,严查所有与裴家、波斯商会有往来者,一个不留!”
宫宴结束时,月已西斜。林晚晴站在船头,望着水面上破碎的月影,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些。
“在想什么?”李昭走过来,递给她件披风。
“在想沈清漪。”她轻声说,“如果她看到今天,会不会觉得,当年的苦没白受?”
李昭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她会的。她留下的草,救了今天的人;她埋下的种子,长出了今天的新局。”
数日后,岭南传来消息:苏湄在海盗窝点找到了裴度的尸体,他是被波斯商会灭口的,死前手里还攥着半块清漪草叶,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
波斯商会被驱逐出中原,百年内不得通商。龟兹巫师见势不妙,主动焚毁了幡旗,归顺朝廷。
长安城的清漪草,在深秋的暖阳里长得愈发茂盛。女医馆的学生们在草旁读书,尚药局的女官们在此议事,连刚入学的女科进士,都要先来这里行个礼——这里成了所有女子心中的“圣地”。
林晚晴将那半块裴度攥过的草叶,夹进了《女相策》。她在旁边写道:“毒能伤人,亦能证道。清漪草的韧,不在无毒,在能解百毒。”
窗外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也带着尘埃落定的安宁。她知道,隐忧或许从未彻底消失,但只要这草还在,只要还有女子愿意像草一样,在石缝里也要扎根、生长,就没有什么能阻挡这个时代,朝着更光明的方向走去。
重阳宫宴的余波,最终化作了推动新政的东风。越来越多的女子走进学堂、踏入官场,她们的身影,像清漪草的银斑,在历史的画卷上,晕染出越来越鲜亮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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