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二年春，御花园的桃花开得正盛，苏凝芝每日送往养心殿的“补身茶点”从未间断。李威按林晚晴的嘱咐，每次都假意饮尽参茶、吃完点心，待苏凝芝走后，再悄悄用银针验毒，确认无误后便让人倒掉——他袖口总藏着一小块吸油纸，喝茶时会趁人不注意，将茶水沾在纸上，事后交由太医查验，毒量虽浅，却日日累积，足见苏凝芝的耐心。
这日午后，苏凝芝送来一碟桂花糕，亲自在养心殿陪着李威。她坐在窗边，看着李威批阅奏折，轻声说：“陛下近日似是累了，眼底有青影，臣妾特意让御膳房加了些安神的莲子在糕里，陛下尝尝？”
李威拿起一块桂花糕，刚要入口，殿外突然传来太监的通报：“宸妃娘娘求见，说带了新鲜的桑葚给陛下和皇后娘娘。”
苏凝芝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笑着起身：“有劳娘娘费心，臣妾正想着尝尝春日的鲜果呢。”
林晚晴走进殿时，手里端着个白瓷盘，桑葚紫黑饱满，还沾着水珠。她将盘子放在桌上，目光扫过那碟桂花糕，笑着说：“皇后娘娘有心了，这桂花糕看着就香甜。只是前些日子太医叮嘱，说陛下近来脾胃虚，甜食需少吃，尤其是加了莲子的——莲子虽安神，却偏寒，恐伤脾胃。”
苏凝芝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掩饰道：“是臣妾思虑不周，忘了太医的嘱咐。”
李威顺势放下桂花糕，拿起一颗桑葚：“还是娘娘细心。这桑葚看着新鲜，想来是东宫庭院里摘的？”
“正是，”林晚晴点头，“宴儿今日在庭院里玩，见桑葚熟了，非要让臣妾摘些送来给陛下。”说话间，她悄悄将一枚银钗放在桌角，钗尖正好蹭过桂花糕的边缘——银钗瞬间泛出淡淡的黑痕。
苏凝芝的目光落在银钗上，端茶的手微微收紧，却依旧强装镇定：“皇太孙这般懂事，真是陛下的福气。臣妾还有些事要回中宫处理，就不打扰陛下和娘娘了。”
待苏凝芝走后，李威拿起那枚银钗，脸色沉了下来：“她竟连点心都不肯放过。若不是娘娘及时赶来，今日朕恐怕真要误食。”
“她急了。”林晚晴轻声道，“前几日小禄子查到，‘福安堂’的掌柜最近频繁去太庙附近的杂货铺，每次都带一个布包，想来是给李昭传递消息。今日臣妾故意提太医的嘱咐，又用银钗验毒，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她越是镇定，越说明心里有鬼。”
话音刚落，小禄子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陛下，娘娘！这是从‘福安堂’掌柜身上搜出来的，是写给李昭的信！”
李威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只写着“药效未显，需加量，三月后必见功”。林晚晴凑过来看，眉头皱起：“她要加量了，看来是等不及了。顾御史那边查到暗阁的据点了吗？”
“查到了！”小禄子急忙道，“顾大人说，暗阁的总坛在城西的废弃寺庙里，里面藏着二十多个受过训练的死士，还有不少毒药和兵器。苏凝芝每月初一都会派人去寺庙送消息，明日就是初一！”
李威将纸条攥在手里，眼底闪过冷意：“好，明日就让他们自投罗网。传朕旨意，让张将军的副将带五百精兵，埋伏在寺庙周围，只要见到苏凝芝的人，立刻拿下，顺藤摸瓜，把暗阁的人全部抓获！”
“陛下且慢，”林晚晴拦住他，“我们还需要一个证据，一个能让苏凝芝无法抵赖，也能让李昭彻底认罪的证据。明日臣妾亲自去‘福安堂’，引掌柜暴露，再让小禄子跟着他去太庙，抓一个现行——只要拿到苏凝芝与李昭联络的信物，就能将他们的阴谋公之于众，让朝臣心服口服。”
次日清晨，林晚晴换了身寻常妇人的衣裳，带着两名扮成仆人的侍卫，去了城西的“福安堂”。她走进药铺，假装要买调理身子的药材，对掌柜说：“听闻掌柜这里有上好的‘当归’，我家主子产后身子虚，想多买些回去。”
掌柜见她衣着华贵，眼神警惕：“当归缺货，姑娘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缺货？”林晚晴故作惊讶，“前几日我还听说，皇后娘娘的人来买过不少当归，怎么今日就缺货了？”
掌柜的脸色骤变，刚想开口，林晚晴突然抬手，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将掌柜按住。林晚晴从袖中拿出那张纸条：“这是你写给李昭的信吧？‘药效未显，需加量’——加的就是你藏在当归里的‘慢罗花’，对不对？”
掌柜浑身发抖，却还想狡辩：“姑娘认错人了，这不是我的字！”
“是不是你的字，去太庙对质便知。”林晚晴冷声道，“你每次去太庙送消息，都要经过那条小巷，我们早已在那里布下人手，你以为你还能逃？”
就在这时，药铺后院突然冲出几个手持短刀的人，是暗阁的死士！侍卫立刻拔刀迎战，林晚晴退到柜台后，看着掌柜想趁机逃跑，随手拿起桌上的药杵，砸向掌柜的膝盖——掌柜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片刻后，死士尽数被擒，掌柜被押着走出药铺。刚到巷口，就见顾御史带着人马赶来，手里拿着从寺庙搜出的毒药和名册：“娘娘，暗阁的人全部抓获，名册上还记着苏凝芝与他们的联络方式！”
林晚晴让人将掌柜押去太庙，自己则带着名册赶回皇宫。此时养心殿内，苏凝芝正不安地踱步——她派去寺庙的人迟迟未归，心里早已慌了神。见林晚晴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名册，她脸色惨白，转身想跑，却被侍卫拦住。
“皇后娘娘，何必急着走？”林晚晴将名册扔在桌上，“这上面记着你在暗阁受训的日子，还有你每次给陛下下毒的剂量，你还要狡辩吗？”
苏凝芝看着名册，身体瘫软在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是李昭逼我的！他说若我不照做，就杀了我在江南的家人……我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李威从内殿走出，声音冰冷，“你日日给朕下毒，看着朕日渐疲惫，何曾有过半分犹豫？如今东窗事发，才说身不由己，太晚了！”
这时，太监来报：“陛下，太庙那边传来消息，掌柜已招认，所有阴谋都是李昭指使，还拿出了李昭写给他的密信！”
李威看着苏凝芝，语气带着失望：“朕本以为你是温婉贤淑之人，却没想到你竟是皇叔的棋子。朕念在你曾是太傅养女，不判你死罪，但若有来生，莫要再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侍卫上前，拿下苏凝芝的凤冠，押着她走出养心殿。林晚晴看着苏凝芝的背影，轻声道：“李昭的暗线，终于断了。”
李威走到她身边，拿起桌上的名册，扔进火盆里：“往后，这江山再也不会有这般阴私算计。有娘娘在，有宴儿和卿玥在，朕定能守住这太平。”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火盆上，名册渐渐化为灰烬，像极了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林晚晴看着李威，又想起东宫庭院里的两个孩子，嘴角扬起一抹安心的笑——这场藏在凤冠下的毒计，终究没能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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