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
李青萝支吾两声,神色挣扎,仿佛难以下定决心开口。
“说。”
邀月的声音冷若冰霜。
“他说……您有了身孕。”
李青萝怯生生地吐出这句话,双眸清澈无辜,宛如林间受惊的小鹿。
刹那间,邀月如遭雷击,身形一滞。
紧接着,一股凌厉至极的气劲自她体内爆发而出,黑发无风自动,天珠光纱随势鼓荡,宛若风暴中心不可近身的存在。
怀……孕?我竟有孕了?
短暂的错愕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细想之下,衣衫确有湿痕,对方或许真有过冒犯之举,但并未真正越界。
李青萝感受到那股骇人威压,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心中已然打定主意——日后无论对质多少回,这口黑锅,必须牢牢扣在那个叫虚明的小和尚头上!
“他人在何处?”
邀月强压怒火,语气竟出奇平静。
“依您的吩咐,孟婆婆已将他们送往听香水榭。”
李青萝低声回禀,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邀月此刻不动她,往后活命的机会便大了许多。
“备船。”
邀月淡淡下令。
“是。”
李青萝应声而起,正欲离开,忽又抬头,小心翼翼道:“那……奴婢现在可以起身了吗?”
“不必试探。
你为我办事,我岂会无故取你性命。”
邀月斜睨她一眼,心底冷笑不止:眼下我可是王夫人身份,就算流言四起,传的也是王夫人有孕,与我邀月何干?杀你反而惹人怀疑,何必多此一举。
“奴婢不敢。”
李青萝赔笑低头,转身快步走向东岸,解开自己那艘华贵画舫的缆绳,收锚待发。
与此同时,虚明与玄悲已踏上岸边。
“两位大师打算在此逗留多久?”
掌舵的孟婆婆开口问道。
玄悲略一沉吟:“最多两日。
施主若有要事,尽可先行离去,能送我们至此,已是厚恩。”
孟婆婆笑道:“夫人交代要送到苏州城,老婆子哪敢中途折返。”
寒暄几句后,玄悲带着虚明朝前方屋舍走去。
听香水榭坐落于湖中小岛,岛上散落着九十余间房舍,其中两栋为二层楼阁。
临近居所,二人停下脚步,等候片刻,不见有人迎出。
玄悲轻叹一声,合掌朗声道:“阿弥陀佛,贫僧少林玄悲,途经苏州,特来拜祭慕容老施主。”
虚明目光微动,感知到六道微弱气息,多半都是寻常百姓。
“这儿是阿朱住的地方,可她现在多半跟着慕容复在外奔波,不知浪迹何方。”
他懒洋洋地想着,随即心头生疑:阿朱好歹也算慕容家的重要人物,结果这里仅剩六个普通人看守——这般单薄的根基,居然还妄想颠覆朝廷、称帝天下?
“怕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把慕容一门给端了。”
他心中不屑,念头嚣张。
随着玄悲话音落下,那六道气息终于有了动静,纷纷从屋内奔出。
虚明抬眼望去,只见四名丫鬟模样的女子,一位似厨娘的老伯,还有一位手持扫帚、神情木讷的哑仆。
“阿弥陀佛,贫僧玄悲,见过诸位施主。”
玄悲双手合十,语气温和。
“少林的和尚?你们找谁?又是谁带你们来的?”
那位老伯皱眉质问。
“老顾,派人去燕子坞通报一声,就说少林高僧前来吊唁慕容老爷。”
孟婆婆立于船上远远喊道。
老顾——也就是这位厨娘打扮的老者——回头看了眼孟婆婆,再看向玄悲与虚明,犹疑问道:“你们是从曼陀山庄过来的?”
玄悲点头:“幸得那位孟婆婆引路,才得以寻至此处,烦请通传一声……“
老顾望向四位侍女中的一个,轻声道:“小翠,你去通报一声。”
那名唤作小翠的丫鬟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朝南岸跑去,上了岸边停着的一艘渔船,撑起船桨划水而去……不多时,她便折返回来,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绿衫、怀中抱着婴孩的妇人。
“民妇包李氏,参见两位高僧。”
绿衣妇人微微欠身行礼,语调柔婉,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温软。
“这位既是包不同之妻,那她怀里的孩子,想必就是包不靓了。”
虚明心中暗忖,目光略一扫过,察觉这包李氏不过是寻常妇人,并无半点内力波动。
“贫僧玄悲,见过夫人。”
玄悲双手合十,低首还礼。
“贫僧虚明,拜见夫人。”
虚明也依样施礼。
“二位大师前来,可是为祭奠慕容老爷?”
一番寒暄过后,包李氏打量着眼前二人,语气谨慎。
玄悲点头道:“敝寺方丈与慕容老施主素有交情,特命贫僧远道而来,以表哀思。”
包李氏眉心微蹙,迟疑道:“如今公子与家主皆不在府中,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不便做主。”
“我们只求上一炷香,聊表敬意,并无他图。”
虚明开口解释。
她仍摇头道:“此事非同小可。
我慕容家虽声名显赫,却也树敌不少。
燕子坞向来闭门谢客,眼下只剩几位女眷守宅,若轻易放外人入内,万一引来歹人,后果不堪设想。”
“这……“
玄悲一时语塞,虽理解其顾虑,但想起临行前方丈师兄的嘱托,心中不免踌躇。
这时,站在一旁的老顾插话道:“若只是想祭拜,咱们听香水榭里头也有慕容老爷的灵位。
两位大师不如就在牌前焚香致意,想来逝者在天之灵,也能感知这份诚心。”
包李氏眼睛一亮,忙点头附和:“老顾说得极是。
两位请随我来。”
虚明与玄悲对视一眼,神情微怔。
这就——要被请出去了?
瞥见师叔祖一脸茫然的模样,虚明忍不住在心里轻笑。
他知道玄悲此行确有吊唁之意,可背后恐怕还藏着别的打算——比如开棺验尸、查探慕容家底细之类……如今对方只让对着一块木牌行礼,换谁也不免发懵。
众人来到一处朴素祠堂前,包李氏驻足门外,轻声道:“慕容家祖训,女子不得入祠。
老顾,劳烦你带两位大师进去吧。”
“女人不能进……那在这听香水榭设个祠堂又是为何?”
虚明心中嘀咕。
此处主人乃是阿朱,若是连女主人也不能踏足,岂非荒唐?转念一想,或许在阿朱之前,这里另有归属,规矩也是旧时留下的。
“两位请。”
老顾恭敬引路,将他们迎入祠中。
别看外面简陋,里面却是庄重古雅,黑漆牌位整齐排列,表面光洁如镜,显然日常有人悉心打理。
老顾领完人后便退至门外垂手而立,神色肃然。
虚明缓步巡视一圈,目光落在那些牌位之上,眉头悄然挑起。
每块牌位都刻有两种文字:右边一列弯弯曲曲,形似异文,他一个也不识得;左边则是端正楷书,清晰可辨。
“谁说查不到秘密?”
他唇角微扬,眼角余光却见玄悲已直奔慕容博的灵位而去,全然未留意其他先祖名讳,不由得暗暗摇头。
“太实诚的人可探不出什么真相,待会还得我来点拨。”
刹那间,他竟生出几分长辈看晚辈的感慨。
上香、叩首、诵经。
整个仪式中,玄悲一丝不苟,举止严谨,虔诚至极。
虚明立于其后,百无聊赖之余,心头忽然掠过一丝不安——他想起了那个被自己点了昏睡穴的【王夫人】。
“她应该还没醒吧?”
他在心里默念。
依他的估算,至少也要两个时辰才能苏醒。
等那时候,他们早已离开苏州城了。
“阿弥陀佛,走吧。”
祭礼完毕,玄悲轻叹一声。
此番奔波,终究未能触及核心,徒留遗憾。
“师叔祖,“虚明忽地指着一块牌位,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这‘慕容垂’的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慕容垂“
玄悲顺着虚明所指的方向看去,心头猛然一震。
“慕容垂、慕容隽、慕容秾……还有慕容龙城……原来如此。”
他逐个扫过灵位上的名字,神情由疑惑转为清明。
“啊,我想起来了,那慕容垂,好像是前朝一位镇守北疆的土帝君,最出名的一仗……叫参合陂之战?”
虚明装作猛然记起的模样,眼睛一亮,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觉。
“参合坡?参合庄?参合指!”
玄悲长舒一口气,终于彻底明白了这慕容一家的根脉来历。
见他已然醒悟,虚明心中暗笑,不动声色地将双手拢入袖中,姿态闲淡,仿佛刚做了一件天大善事却不欲人知,颇有几分隐世高人的风范。
“嗯……挑拨于无形,这才配得上我这种良心早就烂透的人设。”
他摸了摸鼻尖,唇角微扬,笑意藏得更深了些。
“虚明,你的病还没好利索吧?”
玄悲忽然开口,目光落在他脸上。
“嗯?”
虚明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玄悲神色悲悯,语带深意:“昨夜你又着了凉,寒气入体,病情加重——该倒下了。”
虚明:“……“
“倒。”
玄悲轻声道。
虚明愣了片刻,嘴角抽了抽,迟疑着小声提议:“要不……还是您先倒?我这身子骨倒下去,不如您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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