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条汉子,何不干脆利落送慕容公子上路?何必这般百般折辱?”
玄悲自树梢飘然落下,不动声色地瞪了这个不知轻重的师侄孙一眼,低声道:“虚明,慎言。”
“呵呵……“
灰衣人忽地笑出声,笑声中带着几分苍凉与自嘲,“想不到慕容博一世英名,竟养出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你——!”
慕容复脸色涨紫。
“别人或许可以说他懦弱无能,徒有其表,是个空架子……“
虚明上前一步,朗声道,“但施主你,没这个资格。”
虚明适时开口,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哦?”
灰衣人目光微凝,眼中寒意闪动,“你凭什么这么说?”
虚明轻笑一声,语带锋芒:“还不是因为你比他更不堪!方才你还口口声声说一招败于老施主之手,可见你与慕容前辈之间的差距,何止天壤?你心里清楚得很——此生再无可能望其项背,只能蜷缩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如今你得知燕子坞所在,又听说慕容前辈已逝,便将昔日未能发泄的怨气,尽数倾泻在一个亡者身上……贫僧实在难以想象,得是何等扭曲的心性,才会做出毁墓鞭尸这等行径!”
“不仅如此,你见慕容公子年少,便仗着年岁压人,极尽羞辱之能事……“
“说句实话,慕容公子尚知荣辱,宁死不愿受辱,而施主你呢?不过是个贪生怕死、藏头露尾的懦夫罢了。”
话音落下,虚明只觉得胸中畅快无比,暗自点头:这话讲得真是入木三分。
玄悲在一旁听得眉头直跳,心道这师侄孙当真不安分。
骂也就罢了,何必句句牵扯慕容家的人?他余光扫向慕容复,只见他脸色惨白,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却终究无力举起。
“小和尚,你以为我不敢杀你?”灰衣人声音阴冷如霜。
玄悲一步跨前,挡在虚明身前。
“生死何足道哉。”虚明神色淡然,“施主正是因为太过畏惧死亡,才一生被困在慕容家族的影子里,终生困顿于绝顶之下。
殊不知唯有置之死地,方能涅盘重生。
你缺的不是武功,而是赴死的胆魄——正因如此,活得才这般低微。”
“置之死地而后生……“灰衣人喃喃重复,身形竟微微一震,在这杀机四伏之际,陷入片刻沉思。
虚明见状,眼中精光一闪,正欲继续劝导,肩头忽被一只宽厚手掌按住。
“虚明,慎言。”
玄悲语气严厉,目光紧锁那灰衣人,戒备之意毫不掩饰。
“呃……“虚明一顿,心头略感不悦——我还有好些【教人赴死】的道理没说完呢。
眼角余光瞥见慕容复仍呆坐原地,神情恍惚,虚明心头又是一亮:不让我说死,那说活的道理总该可以吧?
轻咳两声,他转身面向慕容复,面容慈悲,语气柔和:“慕容公子遭此奇耻大辱,想必心中已有轻生之念?”
“小秃驴闭嘴!”包不同厉声喝止。
玄悲眉头又是一皱,沉声道:“虚明,住口!”
虚明微笑:“师叔祖不必担忧,这位公子与那灰衣人恰恰相反,我是想点醒他。”
玄悲嘴角微抽,心下嘀咕: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副菩萨心肠?
“慕容公子,你可有子嗣?”虚明问得直接。
慕容复冷然回应:“尚未婚配,何来儿子?”
王语嫣悄然望了虚明一眼,总觉得他这一问,别有深意。
“那你可有先祖?”虚明再问。
“虚明!”玄悲几乎要怒吼出来,“你在胡言什么!”
四大奴仆齐齐怒目而视,慕容复声音更冷:“世间之人,岂会无根而生?”
“阿弥陀佛。”虚明合十低诵,“令尊慕容博有后,令祖亦有传人,历代祖先皆有血脉延续,唯独公子你至今无子。
若今日就此赴死,鲜卑慕容一门,岂不断送于你手?”
慕容复浑身一震,此前从未想过此事。
他一直以为待大业初成,再谈婚娶不迟,儿女之事从未入心。
“这小和尚总算说了句人话!”包不同松了口气,咧嘴笑道,“公子您连个娃都没留下,就想着去死?我老包都有闺女了,您倒好,连根苗都没有,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其余家将也纷纷附和,拿虚明方才的话反过来劝慰公子。
慕容复低头默然,心中翻涌:“父亲生前反复叮嘱,要我以复兴大燕为毕生使命。
若今日因一时愤懑便自绝性命,我慕容氏数代香火,岂非断绝在我手中?连个继承人都没有,还谈什么光复旧国?”
想到此处,他脸色渐渐平复,求死之心悄然消散,体内似有一股新的力气缓缓升起。
他缓缓起身,向虚明抱拳行礼:“在下慕容复见识浅薄,幸得大师指点,此番恩情,终生不敢忘怀。”
虚明轻轻点头,略一沉吟,终究觉得事已至此,不如再送个人情,便又开口道:“人生百年,终有一死,或如泰山之重,或似鸿毛之轻。
那位施主昔日曾败于你父亲之手,如今你既承家业,想必来日定能重振慕容氏威名。”
慕容复客套地应了几句,目光却再度落在那灰衣人身上。
那人依旧静立不动,仿佛石像一般,周身毫无声息。
虚明也凝目望去,忽觉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自灰衣人身上传来,心头猛然一震,眼皮不由得猛跳了一下。
“靠,这状态……怎么跟当年二刀皇悟道时一模一样?”
他再也坐不住了。
可转念一想,脸上反倒浮起一丝隐秘的笑意,竟隐隐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表哥,他似乎正在顿悟之中,若是任其继续下去,恐怕等他醒来,实力又要更上一层。”
王语嫣压低声音提醒道。
慕容复心头一紧。
此人原本就远胜于他,若再突破,后果不堪设想。”那该如何阻止?”
他低声发问,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眉宇间略有尴尬——当着众人面请教表妹,总归让他心里不是滋味,仿佛自尊被轻轻刮了一刀。
王语嫣略作思索,才缓缓说道:“方才他与表哥交手之际,始终有意避开阳白、廉泉、风府三处要穴。
他使出少林达摩剑法时,按理真气应经风府而出,但我分明看见他跳过了这一环……依我看,他极可能修习过多种少林七十二绝技。
然而这些绝技内功运行路径互有冲突,兼修数门极易在体内积郁戾气。
而这种戾气一旦沉淀于特定经络穴位,便会随着功力加深日益加重,难以化解。”
玄悲闻言不禁侧目,眼中掠过一丝惊异。
“这小姑娘,竟有如此眼力。”
虚明也在心中暗赞不已。
王语嫣所言,竟与他在藏经阁中偷窥到的某些残篇心得惊人吻合。
少林武学博大精深,若无名师指点,强行兼修多门,极易走火入魔,反伤自身。
“我这些年也练了十几种绝技,体内莫非也有戾气?”
虚明暗自思忖,随即想到自己独创的“积云真气“,嘴角微扬,心下释然。
“呵,连极寒之气都能化为己用,些许戾气又能奈我何?”
他对自己的修行之路向来自信。
所学诸般高深功法,早已融会贯通,更有不少被他改良优化,真正做到了取长补短。
所谓“戾气“,在他身上从未显现。
“你的意思是,让我攻击这三处穴位?”
慕容复问道。
王语嫣轻声道:“表哥只需以参合指隔空点打即可。”
慕容复望向那灰衣僧,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此刻他……听不见我们说话吗?”
“顿悟之时心神尽聚,外物难侵,自然听不到。”
王语嫣解释道。
慕容复心中迅速权衡:这灰衣人本就强横无比,又与慕容家旧怨极深。
今日有玄悲在此,尚可保全性命;一旦日后对方独自寻上门来,燕子坞岂非任其宰割?
“今日决不能留后患!”
念头一定,他眼中寒光一闪,右手食指悄然凝聚一股凌厉真气。
咻!咻!咻!
三道锐响划破空气,三缕劲风如刃飞出,直取灰衣人阳白、廉泉、风府三大要穴。
作为旁观者,虚明目睹这一幕,内心竟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畅快!
刚刚还被压制得狼狈不堪的慕容复,此刻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的还是先前被人讥为“徒具其形“的参合指,将那灰衣人打得连连吐血……
这反转太过痛快!
慕容家四大护卫和两名侍女更是欣喜若狂,恨不得冲上去再补几招。
而幕后出谋的王语嫣,则挺直了脊背,下巴微抬,神情中透着掩不住的骄傲,甚至朝虚明扬了扬眉。
玄悲合十低诵一声佛号,实则心头也松了口气。
至于亲历这一切的慕容复,更是意气风发——方才受过的屈辱有多深,此刻的快意就有多浓!
虚明看着众人兴奋的神色,忽然心生惭愧。
“他们欢喜得纯粹,唯我满腹算计,实在不该。
要不……我也做回善事,把那灰衣人的身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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