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钰打开布包,露出一个带锁扣的长条匣子。
他指尖轻抚过颈间温凉的银链,缓缓取下那条带着铜钥匙的链子,打开匣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家中所有值钱的财物。
首先是原主的嫁妆:家中这套宅院的房契与地契、镇上北街一间铺子的房契与地契及租约、乡下十亩上等良田的田契与租约。还有十五张面值各一百两的银票——压箱钱六百两,铺子六年的租金六百两,以及他在娘家时攒下的三百两。
再是夫夫二人这些年来辛苦攒下的家业:香山县南槐荫巷里一套二进小院的房契与地契,以及五张各一百两的银票。
此外,还有全家人的户籍文书,以及家中三位仆人的身契。贴身小侍白槿和小厮白烨是他从娘家带来的旧仆,而那个名叫碧荷的丫鬟,则是因有了小宝后人手不足,从牙行买来的。
沈清钰将这些物件一一理清,心中盘算:两千两银票、香山县那套宅院的房契地契,是一家人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今日是乔大勇下葬的日子,他需出门一趟,可不能把这些放在家里。他随即解开衣襟,将这些重要物件连同仆人们的身契一并藏入贴身里衣的暗袋中。
这几日,沈清钰特意抽空在几件贴身衣物内缝制了暗袋,并在开口处细心地缝上了扣子,以防遗失。
整理好衣襟后,他轻轻抚了抚胸口,唯有将财物贴身藏好,才觉得安心。
至于户籍文书,是要带到衙门办理迁移手续的。镇上的房屋与铺子,以及乡下的良田,都计划出手变卖,这些他就单独放入一只绣有暗纹的荷包中,装进了外衣口袋。
沈清钰还不习惯将重要物品藏于袖袋之中,总觉得不够稳妥,容易掉落。他更信赖口袋。
为此,他在缝制里衣暗袋的同时,也在几件常穿的外衣的左右两侧隐蔽处缝制了内袋,专为放置荷包、帕子等私密之物。
如此一来,便不会出现那些戏文里常见的桥段——千金小姐出门,随手一挥便掉出个香囊或帕子,被落魄书生拾去,引出一段风流韵事,或被有心之人捡走,用以要挟勒索。
收拾妥当后,沈清钰缓步踱至梳妆台前,用钥匙打开左手边的抽屉——这看似寻常的木屉,实则暗藏玄机。
从外观上看,它与右侧抽屉别无二致,三层结构规整有序,然而下方两层为一整块固定面板,唯有最上一层暗藏乾坤。当他用力将第一层抽屉拉至尽头,待“咔嚓”一声轻响后,便可将抽屉向左旋转九十度,露出隐藏在其下的神秘隔层。
抽屉左侧暗藏铜制转轴机关,精巧缜密,既确保抽屉稳固不脱,又避免拉出时意外坠落,尽显匠心独运。
这个隔层的体积与两层抽屉的体积相同,沈清钰俯身探手,指尖触到面板底部一处隐蔽的插销,轻轻一拨,面板随之向外缓缓开启。
他从中取出几个大小不一、雕工精美的木匣。其中最大的一只内里铺着暗红锦缎,满满当当盛放着各式首饰——既有原主出嫁时带来的陪嫁珍品,也有这些年来乔大勇陆陆续续添置的心意之物。
最醒目的是两只豪气的大金镯子,每只重约有二两半。这是乔大勇用雇主赏赐的一锭五两的金锭特意去银楼精心打造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更多的是一些银镯子,银簪子,皆是乔大勇平日里在市集精挑细选、悄悄置办的日常佩戴之物。
原主素来清雅自持,不喜这些金银俗物,嫌其太过张扬、不够雅致,是以从未在人前佩戴过。
几只稍小些的匣子则分别盛放着成套的头面。
其中一套黄金头面,金丝缠枝,纹样繁复,乃是当年乔大勇下聘时郑重奉上的聘礼。
但他最钟爱的,却是那一套温润典雅的白玉头面——一支玉簪线条流畅,簪首雕作含苞莲蕊;一顶玉冠雕工古朴,泛着淡淡柔光;另配有一块玲珑玉佩与一只通透玉镯,触手生温,光洁无瑕。
整套玉饰质地细腻,色泽匀净,造型简约却不失风骨,恰如其人,清冷矜贵,出尘绝俗,这亦是原主的陪嫁之物。
另有一套翡翠头面,水头上乘,是当年在香山县所能买到的最好的一套,色泽青翠莹润,款式大方,是他两位嫂子的添妆。
沈清钰倒是对那两只大金镯子颇为喜爱,一两黄金十两银,一只大金镯子就值二十五两银子,两只五十两银子。
在关键时刻可以随时变现,实用又方便,实在是一笔难得的“流动资产”。
接着,沈清钰又打开那个最小的匣子,里面全是一些小孩佩戴的小银镯、小玉牌,以及金银打造的迷你长生果,显然是两个孩子在生辰时收到的贺礼。
沈清钰将几个匣子仔细收拾妥当,放回原处,将面板和抽屉恢复如初。放在这里,倒也安全稳妥。
随后,他用另一把钥匙,打开了右手边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他将袋中银两倒出,细细清点了一番:整银共有十两的两锭,五两的六锭,还有一两的散银八两。碎银加上零散铜钱,共计三百五十五文。总计为五十八两银子又三百五十五文。
这些银钱,用于家中日常开销,节省些用,够他们全家一年的花用了。
沈清钰从中取出八两银子,另寻了一个小钱袋装好,收入口袋,以备不时之需。随后,他将抽屉重新锁好,钥匙依旧挂回脖颈。
而中间的那个抽屉,平时不上锁,放些琐碎杂物和日常用品。
不得不说,乔大勇对原主还挺好的,家里的财政大权都由原主掌握着。有这么一个时刻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难怪原主对他死心塌地,一同跟着去了。
如今,倒是便宜了他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沈清钰忍不住感慨了一番,不知道在这个世上,自己能不能也有幸觅得一位良人。
成亲以来,乔大勇靠走镖赚回的钱除去日常开销,每年尚能积攒下来将近一百两银子,在这小镇上的寻常百姓间,已是不折不扣的高收入了。
他最喜欢为富人护镖,遇上出手阔绰的雇主,还能额外得不少赏银,这算是外快了。
光是靠着这些赏银,没有动用积蓄,两人就在沈清钰的故乡香山县购置了一处房产。
原本,乔大勇打算跑完这趟镖后便金盆洗手,举家迁往香山县,另谋营生,或购置一间铺子做些小生意。
一来,镖师这一行终究风险太大,不知哪天便会遭遇不测,每次出远门原主都提心吊胆的;二来,大宝已经四岁,到了启蒙的年纪,镇上没有好的私塾,而大舅子的私塾正好设有蒙童班,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然而,世事难料,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乔大勇出事了,原主也……
“唉……”沈清钰轻叹一声,望着镜中那张与前世自己有八分相似的脸庞,心中默念:放心,两个孩子我定将好好抚养成人。
镜中之人眉眼如画,清丽脱俗,然而那眉宇之间,却又悄然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坚毅与沉静,仿若静水深流,柔中带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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