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收拾妥当,沈家兄弟与沈奕轩、福叔一同登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白乙等三名家丁则身着劲装,骑马列队于后,随时护行。
沈清钰最后一个踏出院门,回身将大门牢牢锁上,将钥匙交予白乙,嘱其先行一步,交至宝源轩郑掌柜手中。
巷道里已排列了一溜的马车,整装待发,沈清钰缓步走向排在前列的那辆沈家的马车。
街坊四邻闻声纷纷推门而出,探头观望。
一位裹着蓝布头巾的大娘率先开口:“沈夫郎,这是要搬家了?”
“嗯,王大娘,”沈清钰温声应道,“搬去香山县我娘家那边,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哟,那你这宅子……可怎么处置?”
“卖了。”
邻居们接头交耳,忽地传来一道尖利刺耳的女声:“这死了相公才几天啊,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搬回娘家,也不怕娘家人嫌晦气。”
沈清钰眉梢微动,目光淡淡扫去,认出是巷尾张家那个素无来往的小媳妇杨桂花。
他神色不动,只继续稳步前行,不予理会。
岂料那杨桂花见他不答,愈发嚣张,声音拔得更高:“哎——说你呢!天天家里进进出出一帮子男人,莫不是早勾搭上别的汉子了吧?守什么寡,装什么清高!”
此言一出,满巷皆惊。
最后一辆马车内的沈家兄弟顿时怒不可遏。
沈二哥“唰”地掀开车帘,探出身来,厉声喝道:“你谁啊?怎么说话的?嘴巴放干净点!若不会说话,我不介意教你几招‘开口之道’!”
沈大哥与沈奕轩更是二话不说,纵身跃下马车,直接朝那杨桂花走去。
白丙、白丁亦策马疾行,两匹骏马嘶鸣一声,铁蹄踏地,瞬间将那对夫妻围在中央,气势逼人。
杨桂花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慌忙躲到丈夫张二郎身后,瑟瑟发抖:“你……你们是谁?!”
沈二哥也跃下马车,立于兄长身侧,冷声道:“我们是沈夫郎的娘家兄长,你若有胆,把刚才那番污言秽语再重复一遍!”
张二郎早已面如土色,连忙将媳妇护在身后,双手作揖,连连鞠躬:“对不住!对不住!诸位老爷恕罪!贱内无知,口无遮拦,小的回去定当严加管教,绝不再犯!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回吧!”
沈大哥神色肃然:“这位娘子,须知我大沥律法明文规定:凡无故散播不实之词、毁人清誉者,杖八十。你方才所言,已构成诽谤之罪。若我等执意诉诸公堂,官府自会还我沈家清白。你可愿对簿公堂?”
此言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张二郎与杨桂花吓得脸都白了,双双跪地,磕头如捣蒜:“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老爷开恩,饶命啊!”
张二郎反手一巴掌甩在媳妇脸上,怒骂道:“都是你这贱妇惹祸!再敢多嘴,我立马休了你,让你滚回娘家喝西北风去!”
他又转向沈家兄弟,几乎要跪地叩首:“举人老爷!二位秀才老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贵人,罪该万死!求您宽宏大量,饶过我们夫妻吧!”
众人闻言一惊,原来打头的那位身着墨色锦袍、腰束白玉带的俊朗男子竟是举人功名,而另两位佩青玉腰带的青年亦是秀才出身。
大沥朝以文为尊,士族身份尊贵无比,是以用腰带来区分士族与普通百姓。
寻常百姓见之需行礼避让,更莫说当面辱骂。
谁也没想到,沈夫郎背后竟有如此显赫的娘家势力,张家这回真是踢上了铁板。
杨桂花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原是因嫉妒沈清钰容貌清雅、气度不凡,又见张二郎每每见了沈清钰便眼神黏连、言语殷勤,心中愤懑难平,这才借机发难,想羞辱一番。
却不料,竟招来这般滔天大祸。
就在此时,沈清钰缓步走了过来。
他一身素净长衫,眉目清冷如月,目光甚至未曾落在张二郎夫妇身上,只淡淡望向自家兄长:“大哥、二哥,赶路要紧。何必为这等跳梁小丑,耽误行程?”
沈家兄弟对视一眼,冷哼一声,终是压下怒火,转身登车。
车帘垂落,马蹄轻启,一行人缓缓驶离巷口。
巷中众人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街角,才敢长舒一口气。
王大娘摇头叹道:“二郎啊,你这媳妇真得好好管教了。幸亏沈夫郎心善宽厚,不愿计较。若换作旁的贵人,今日怕是要吃官司、破家产了!”
张二郎满脸羞惭,低声道:“大娘说得是!我这就带她回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娘!真是反了天了!”
说罢,他拽着仍抽泣不止的杨桂花,灰头土脸地狼狈归家。
巷中重归寂静,唯余晨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
离大河镇外约莫三十里处的官道旁有一间简朴雅致的茶寮,掩映在翠竹之间。
此间茶寮专做南来北往的旅人的生意,提供茶水和可供饱腹的各类面食点心,偶尔兼做午食,生意极好。
此时,一位长相俊朗的年轻公子正端坐于竹椅之上,身着织锦华服,衣袂微动,手中轻摇一柄白玉折扇,姿态从容,气度非凡。
他唇角微扬,慢条斯理地啜饮着清茶,目光却凝注于南面大河镇的方向,神情中透着几分深意与期待。
不远处,一株苍劲古朴的大槐树下,停着一辆漆色如墨的华贵马车,两匹通体乌亮、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垂首静立,缰绳轻垂,仿佛也在屏息等待。
青松望着自家主子那看似闲适、实则心神不宁的神情,不禁低声转向身旁的文柏,压着嗓音问道:“你可知道,主子究竟在等何人?”
文柏微微摇头,眸光幽深,只轻轻吐出二字:“不知。”
就在此时,远处官道上驶来一队车队。
车轮滚滚,马蹄踏踏,扬起一阵尘土。
不多时,车队便在茶寮前稳稳停驻。
只见打头的马车上跃下几位男子,正是沈家兄弟与福叔一行人。
沈大哥环顾四周,略一沉吟,便转头对福叔道:“福叔,眼下已近午时,日头正高,叫大家都下来歇歇脚,吃些东西,补足力气再赶路。”
老板娘眼尖,见来了大队人马,连忙从屋内迎出,脸上堆满热情笑意。
待看清是由六辆马车与一辆骡车组成的大车队,更是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
“哎哟,贵客临门,里边请!里边请!想喝点什么,吃点什么尽管说,咱们这儿茶香饭热,样样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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