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引擎发出平稳的嗡鸣。
窗外是纯粹的蓝与白,一个隔绝了地面尘埃的世界。
江南靠在座椅上,紧握着那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仿佛那是他与这个临时无菌室唯一的连接点。
他闭着眼睛,但没有睡着。
他在用精神一遍遍地过滤着这个空间,确认每一寸空气的“安全”。
路明非如坐针毡。
这种沉默让他浑身难受。
他偷偷看了一眼陈墨瞳,对方正在平板上划动,似乎在看什么报告。
他又看了一眼江南,对方像一尊冰雕。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找一个绝对“干净”的话题。
“那个……江南兄,你……你玩游戏吗?”他小心翼翼地问,“就是那种……在电脑里的,很干净,不会有碎屑。”
江南没有睁眼,也没有回答。
空气里的尴尬浓度瞬间升高。
“我玩。”陈墨瞳头也不抬地打破了僵局,“星际,神族。”
“啊?哦哦,老大你厉害!”路明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神族好啊,神族就感觉挺干净的,biu一下,对面就没了,连灰都不剩。”
他的话音刚落,江南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看路明非,而是看向了陈墨瞳。
“你说的‘清扫工具’,就是这个?”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确认一件物品的参数。
陈墨瞳放下平板,迎上他的目光。
“言灵,是工具的一部分。”她说,“卡塞尔学院,是工具的‘使用说明书’和‘配件仓库’。”
“我不需要说明书。”江南说,“我需要知道,它能清理多大的‘面积’。”
“这取决于你对工具的掌握程度。”陈墨t瞳身体前倾,“一个新手只能用它擦掉桌面的污渍。一个大师,能用它抹掉一座城市的存在。”
路明非听得心惊肉跳。
抹掉一座城市?这是什么级别的清洁工作?强拆办的吗?
“你的言灵叫‘墓志铭’。”陈墨瞳继续说,“一个罕见的、作用于因果层面的言灵。它的本质,是定义‘终结’。你可以让一件事的结果提前发生,从而抹掉它的过程。”
“就像你对那个针头做的一样。”
江南的目光移向窗外。
“它不干净。”他说。
“什么?”路明非没跟上。
“我的言灵。”江南转回头,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有一种让路明非不寒而栗的厌恶,“使用它的时候,我的血,会‘脏’。”
他第一次主动说出这么多话。
“每一次发动,都是一次自我污染。我能感觉到那种力量,它不属于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它来自更深,更古老的‘污秽’。”
路明非大概听懂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大招,需要消耗你的‘纯净度’?”他用了一个游戏里的比喻。
江南看了他一眼,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卡塞尔学院存在的意义,就是研究这种‘污秽’。”陈墨瞳接过了话,“我们称之为‘龙族’。你的血统,你的言灵,都源于此。我们无法让你变‘干净’。但我们可以教你如何控制‘脏’的程度,如何用一种‘脏’,去清理另一种更可怕的‘脏’。”
“以毒攻毒?”路明非插嘴。
“不。”江南否定了他,“是用精确计量的放射性物质,去定点清除癌细胞。”
他的比喻让路明非和陈墨瞳都愣住了。
他看待龙族、言灵、乃至整个世界的视角,和他们完全不同。
没有善恶,没有敌我,没有英雄与怪兽。
只有“健康组织”和“病变细胞”。
而他,江南,是那个手持手术刀的医生,同时也是被污染的病人。
“我要学习的,是如何分离这种放射性物质,如何校准它的剂量,如何保证在切除病变的同时,不污染到我自己。”江南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我要的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套隔离服,和一把更锋利的手术刀。”
“所以……”路明非艰难地消化着这一切,“我们以后出去做任务,你不是去屠龙的……”
“我是去执行‘净化程序’的。”江南替他说完了。
路明非感觉自己像个闯进了高精尖实验室的猴子。
他挠了挠头:“那你就是……现实世界的系统管理员?专门查杀病毒和木马的那种?”
这个比喻似乎终于让江南有了一点反应。
他看着路明非,思考了几秒。
“可以这么理解。”他点了下头,“病毒,木马,流氓软件,所有不该存在于‘系统’里的冗余数据,都该被格式化。”
陈墨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看到了江南身上那种极致的、毁灭性的潜力。
他不是战士,不是英雄。
他是一件人形的因果律武器,一个为了绝对洁净,可以抹除一切的终极净化程序。
只要给他一个目标,他就会执行,不带任何感情,不问任何缘由。
卡塞尔学院得到他,既是幸运,也是巨大的风险。
“飞机即将开始下降,请系好安全带。”
广播声打破了机舱内的沉重气氛。
飞机穿过云层。
下方,平原与森林展现在眼前,星星点点的建筑散落其间。
江南看向窗外,看着那片正在不断放大的、充满了人类活动痕迹的土地。
在他的视野里,那不是美丽的风景。
那是一张布满了霉点和污渍的培养皿。
他的目光深处,两枚紫色的菱形一闪而过,快到仿佛从未出现。
清洁工看着自己即将上任的工区,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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