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王的话语落下，祂准备彻底吞噬江南的意志。
而外界，真正的“噪音”才刚刚开始。
“轰隆！”
宴会厅巨大的落地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粉碎。玻璃碎片混合着寒风倒灌进来，吹得桌布猎猎作响。
几个黑影从破碎的窗口翻滚而入。
他们行动迅捷，四肢着地，姿态扭曲，完全不似人类。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眼眶里燃烧着熔岩般的金色光芒。
死侍。
青铜与火之王的血裔，被言灵扭曲成的怪物。
它们发出嘶哑的咆哮，扑向最近的执行部专员。
战斗瞬间爆发。
“开火！”
执行部的专员们掏出炼金手枪，子弹形成的火线射向死侍。但那些怪物只是身体一震，动作丝毫没有停滞。
楚子航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手中的村雨出鞘，带起一道妖异的红光。
“铮——”
刀光闪过，一头死侍的头颅冲天而起，金色的血液喷洒在地上，迅速冷却成青铜色的金属。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前一秒还是觥筹交错的宴会，下一秒就变成了血肉横飞的战场。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双腿灌了铅一般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是诺诺。
她鲜红的长裙在血色的应急灯光下，显得愈发夺目。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眼神锐利。
“跟我走！”她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师兄他们……”路明非回头看向正在浴血奋战的楚子航。
“你在这里只会碍事！”诺诺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拖着他朝宴会厅的后门跑去，“这是命令！”
纯白的房间里，黑王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这场骚乱。
“诺顿的血裔，死侍。真是可悲的造物，连死亡都无法摆脱奴役。”
祂的目光扫过楚子航的刀，又落在凯撒的镰鼬上。
“不错的力量，对于凡人而言。但终究是萤火之光。”
祂的视线最后停在被诺诺拖走的路明非身上。
“哦？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她知道那个‘病毒’的重要性？还是说，这只是昂热的安排？”
黑王发出了一声轻笑，充满了不屑。
“无所谓了。”
凡人的计谋在祂眼中，如同儿戏。
祂收回了投向外界的所有注意力，重新聚焦于江南这片寂静的意识之海。
“别分心，我的宿主。外面的世界与我们无关。”
“见证……新神的诞生。”
黑色的丝线从虚空中浮现，开始缠绕江南那最后一点模糊的自我轮廓。
诺诺拉着路明非在狭长的走廊里狂奔。
血红色的应急灯光在他们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忽明忽暗。
墙壁上的电子屏幕一片雪花，扩音器里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整个学院的“神经系统”被彻底切断了。
“轰——” 侧面的一堵墙壁突然炸开，砖石四溅。 一头死侍从破口处扑了出来，它的目标是路明非。 诺诺没有回头，她猛地将路明非推向前方，自己则是一个急停侧身。
她从腿侧的枪套里拔出一把银色的沙漠之鹰，没有瞄准，反手就是一枪。
炼金子弹击中了死侍的膝盖。那怪物踉跄一下，动作迟缓了半秒。 就这半秒，诺诺已经追上了路明非，拉着他拐进另一条通道。 “我们去哪？”路明非的声音因为奔跑而颤抖。 “校长室。”诺诺的回答简洁有力，“那里最安全。”
纯白的房间里，黑色的丝线已经将那团代表着“江南”的光芒彻底包裹。 光芒在丝线的缠绕下，忽明忽灭，那是属于人类的意识在做最后的挣扎。
一幅幅画面在光芒中闪现。 精神病院的白色墙壁，父母模糊的背影，那个在雨中为他撑伞的女孩。
这些是江南之所以为“江南”的基石。
黑王看着这些记忆的碎片，像在欣赏一幅即将烧毁的画。
“毫无意义的执着。”祂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黑色的丝线猛然收紧。
光芒，连同里面的所有画面，瞬间被挤压、粉碎、分解。 最后，化为纯粹的能量，融入了周围无尽的黑暗。
纯白的房间彻底消失了。 江南的意识之海，变成了一片死寂的黑色深渊。 黑王站在深渊的中央，那属于江南的身体，现在成了祂的倒影。
“神殿落成。”祂宣告。 “神，已归位。” 医疗部，监护室里。 一直安静躺在病床上的江南，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校长室并非诺诺的目的地。
她拉着路明非绕过主通道，冲进了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在言灵“戒律”的影响下，电梯早已停运。
诺诺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在电梯控制板的隐藏凹槽中一刷。 备用电源启动，电梯门缓缓合上，开始下行。
“校长室是陷阱，”诺诺喘着气，解释了一句，“所有人都会去那，所以那里会是主战场。”
路明非看着电梯镜面里自己苍白的脸，没有说话。
电梯停在了最底层。
这里只有一个车位，停着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车身在红色的应急灯下反射着金属的冷光。 “上车。”诺诺打开车门，将路明非塞进副驾。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跑车冲出车库，沿着专用的盘山公路向山顶疾驰。
风声灌入车窗，下面学院的警报声与爆炸声被远远抛在身后。
山顶的观景台一片寂静。
诺诺熄了火，两人坐在车里，看着山下的学院。
那座宏伟的校园此刻像一个被捅破的蜂巢，红光闪烁，偶尔能看到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
“我们为什么跑？”路明非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我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你很重要，S级。”诺诺点燃一支烟，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你留在那里，要么被他们抓住，要么被自己人当成核武器发射出去。你选哪个？” 路明非沉默了。
“我不知道……江南他……” “他有校长的安排。”
诺诺打断他，“昂热从不做没准备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活下来。”
就在这时。
“咻——” 一道明亮的光线从山脚下升起，在夜空中炸开，形成一朵巨大的金色菊花。
紧接着，成千上万的烟花接连不断地升空。 它们绽放出绚烂的色彩，将整个夜空照得亮如白昼，把山下那点战火的光芒完全压了下去。
路明非惊愕地看着这一切。
一个穿着黑色小西装的男孩不知何时坐到了车头盖上，他翘着二郎腿，微笑着对路明非挥了挥手。
“晚上好，哥哥。这份为你准备的礼物，还喜欢吗？” 是路鸣泽。
路鸣泽的笑容一如既往地自信而优雅。
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了。 他猛地转过头，视线穿透了烟花的绚烂，死死地盯住了山下学院医疗部的方向。
那是一种极度错愕与凝重的表情，从未在路鸣泽脸上出现过。
他脸上的从容与戏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同等存在时的警惕，甚至是一丝……忌惮。
“真没想到……”路鸣泽喃喃自语，声音低沉下来，“这场无聊的复仇剧，居然炸出了一个真正的大家伙。”
他不再看路明非，目光锁定着那个方向，一字一顿。 “旧日的王座上，有新的神明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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