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几乎一夜未眠。
苏晚晴那句无意识的亵渎呓语,像淬了毒的藤蔓,在他脑海里反复缠绕。
篝火熄灭前的最后一缕余光里,女孩蜷缩的身影脆弱得像片枯叶,可那身影背后,又仿佛连着深不见底的恐怖深渊。
守护她,就是守着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灾难源头——这个认知压在他胸口,沉得让他喘不过气。
黎明的灰白终于撕开黑暗,可营地里的绝望比夜色更浓。
赵强等人的惨状像附骨的幽灵,在每个人眼前晃;而饥饿是更现实的刽子手,正一点点啃噬着残存的力气。
人们的眼神变得麻木空洞,不过几天,原本鲜活的气息就被抽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行尸走肉般的疲惫。
秦教官的嘴唇裂着血口子,他捧着仅剩的物资,指节泛白:几竹筒浑浊的淡水,一小堆嚼着发苦的蕨类根茎。这点东西,连填肚子都不够,更别提撑过下一天。
“不能再往森林深处去了!”李老师的声音发颤,带着绝望的哭腔,“那就是去送死!”
“留在海滩也是等死!”一个女学生猛地站起来反驳,眼泪混着沙土往下掉,情绪早绷到了极限。
争吵像没头的苍蝇,在死寂的营地里撞来撞去,却连一点水花也溅不起来。
绝望早成了瘟疫,悄无声息地蔓延,裹住了每个人。
林枫站起身,活动着僵硬的四肢,骨头发出“咔嗒”的轻响。
他没加入争吵,反而走向那堆被海浪冲上岸的杂物——破碎的行李箱框架、几段还带着韧性的尼龙绳、几片弹性未失的塑料片,在沙堆里泛着灰败的光。
“枫哥,你找啥呢?”王硕有气无力地挪了挪身子,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做武器。”林枫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却透着股硬气,“不能坐以待毙。就算不往深处走,也得防着海滩或林子边上的威胁,说不定还能打只海鸟。”
他的动作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死水般的营地。
绝境里,任何主动的行动都成了救命稻草。秦教官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林枫挑出的材料上,语气沉了沉:“你想做什么?”
“弓。”林枫只答了一个字。他想起外公的旧笔记本,除了那些晦涩的符号,还记着些野外求生的法子,简易弓的做法就在其中。
“要根结实的木头做弓身,这些塑料和尼龙绳能当弦,箭杆用直点的树枝就行。”
这倒是个可行的法子。求生的本能终于压过了恐惧,几个还能动弹的男人慢慢围过来,帮着林枫在沙滩和林子边缘找材料。
苏晚晴也默默跟了过来,她蹲在地上,指尖轻轻抚过树枝,挑出那些笔直又坚韧的,再用林枫的军刀细细削去枝杈,动作轻柔却专注,仿佛在打磨一件珍宝。
林枫把注意力全放在手里的活计上。
他找到一根弹性不错的硬木,军刀贴着木材纹理慢慢削,弓的轮廓一点点显出来。这活儿要耐心,要专注,倒让他暂时从恐惧和猜疑里抽离出来——手指被刀划破了好几道,鲜血渗进木头的纹路里,红得刺眼,他却像没看见似的,只顾着调整弓臂的弧度。
可就在他全神贯注打磨弓臂时,那诡异的低语声,毫无征兆地又响了起来!
这次不再是缥缈的背景音,而是清晰得像有人贴在他耳边呢喃。
混乱的音节里,他竟捕捉到几个重复的、扭曲的词——“……血肉……”“……仪式……”“……开启……”。
这些词本身没什么,可裹在那阴冷的语调里,却透着股让人胃里翻涌的邪恶,像有只冰冷的虫子,顺着耳道往脑子里爬。
林枫的手猛地一抖,刀尖差点削到掌心。他霍然抬头,扫向四周——王硕正咬着牙拧尼龙绳,秦教官在削尖树枝做矛头,其他人各忙各的,没一个人露出异样。只有苏晚晴,她停了手里的活,脸色白得像纸,眼神空洞地望着森林的方向,仿佛在听什么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
低语声还在继续,黏腻得像鼻涕虫,在他脑沟里爬来爬去。
林枫强忍着恶心和眩晕,逼着自己把目光落回弓上。
他深吸一口气,鼻尖满是海水的咸腥,再用力攥紧刀柄,把所有精神都集中在指尖——感受木材的纹路,控制刀锋的力度,盯着弓臂逐渐圆润的弧度。
就在这时,怪事发生了。
当他极度专注,几乎忘了周围一切时,那恼人的低语声,竟然弱了下去!仿佛他这股硬撑着的求生意志,织成了一道薄薄的精神屏障,把那些疯狂的声音挡在了外面。更奇的是,手臂上的胎记传来一阵温和的暖意,不是之前那种警示的灼痛,倒像有人用掌心轻轻贴着,带着安抚,带着鼓励。
这个发现让林枫心里一振。他或许没法彻底赶走低语,可他能抵抗!用行动,用专注,用这口气撑着的求生欲!
他更投入地干活,弓身终于成型。他把塑料片和尼龙绳搓成的弦挂上,拉了拉,虽然粗糙,却真有了张力。
苏晚晴刚好递来一支削好的箭杆,他接过,搭在弦上,对着远处翻滚的海浪虚引——动作生涩,手腕还在发颤,可这张简陋的弓,却像一道光,照破了他心里的绝望,是他从被动承受转向主动抗争的第一步。
苏晚晴不知何时收回了望向森林的目光,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林枫试弓。
她的眼神里还有恐惧,还有迷茫,可深处,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是依赖?
还是被林枫身上那股对抗未知的韧劲,触动了她心里某种被压抑的力量?
傍晚的时候,林枫的第一张弓终于成了。射程不远,威力也有限,可握在手里,却沉甸甸的,是件像样的武器。
他还找了些细树枝,配上从残骸里翻出的鱼线,做了几个简单的套索,想着或许能逮到些小动物。
食物危机没解决,可林枫的行动像颗石子,在死水里激起了涟漪。
有人开始跟着学,有的试着做更结实的矛,有的用棕榈叶编渔网,营地里终于有了点活气,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绝望。
希望依旧渺茫,恐惧也没走远,低语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
可此刻,林枫握着手里的弓,指尖触到粗糙的木材,手臂上的胎记还留着淡淡的暖意。
他第一次觉得,他们或许不是只能等着被宰的羔羊。
对抗这座岛的战争,才刚拉开序幕,而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武器——不只是手里这张弓,更是那颗在疯狂边缘,死死守着的、不肯认输的心。
夜幕又落了下来,篝火重新点燃。林枫把弓放在手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守夜时,他不再只是盯着黑暗发抖,而是竖起耳朵听,睁大眼睛看,连风吹过树叶的动静都不肯放过。
他知道,暗处的“它”还在看着,可这一次,他准备好了——用手里的箭,用心里的劲,好好跟“它”较量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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