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在念光峰前凝成形体。
风声被某种无形力量压低,所有声音仿佛在瞬间被抽离,只剩心跳在耳畔回响。
绫罗心站在白砚生身后,感受到他心火的流动正悄然提升。那不是暴烈的火,而是极度收敛的锋芒——越是沉,越危险。
司正缓步踏来。
他身形修长,银发落肩,眼神如寒刃般穿透人心。他每踏出一步,念界的纹理都会随之轻微震动,像是在向某个更高层次的规则屈服。
绫罗心第一次见到如此压迫的气息。
“白砚生。”
司正的声音平静得不含一丝波澜,“念界并没有批准你对她进行心源封护。”
白砚生没有退让:“我不需要批准。”
一句话,使周围空气微微发紧。
司正眉梢微挑:“你是在向巡念司宣战?”
白砚生不动声色:“不是宣战,是提醒。”
他抬眼,看向司正,“你们想带走绫罗心,不行。”
绫罗心心头一震。
司正则以一种近乎冷漠的态度打量她:“心源出现界裂,是极度危险的征兆。”
他的视线从绫罗心胸口掠过,仿佛能直接看到她心源深处的光,“她若不能及时封缝,念界恐受反噬。”
绫罗心不自觉后退半步。
司正继续道:“她现在的存在,是念界潜在的不稳定因素。我们必须将她带回司府,由心阙长老检视。”
白砚生挡住她的动作,声音沉如压境的夜:“不必。她有我。”
司正目光微落:“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在意一个人?”
空气瞬间冷了几分。
白砚生没有回答,但指尖心火悄然凝聚,化作透明的灵焰在掌中跳跃。
司正叹了一声:“白砚生,你曾是巡念司最锋利的念刃,如今竟为了一个心源失序的少女与司府对立。”
绫罗心听得心里一颤,想开口,却被白砚生握住了手腕。
他声音极轻,却坚定得无法撼动:“不要怕。”
司正眼神落在两人的握手上,眉心微蹙。
“原来如此。”
他抬起手,一道银色的“念纹令”浮现于掌心,光芒如镜,照出绫罗心心源中的微弱裂辉。
绫罗心心口骤刺,几乎跪下。
白砚生一把将她扶住,心火瞬息间形成一道护罩,将那银光隔绝在外。
司正目光微亮:“你竟能隔断心阙之光?”
白砚生抬眸:“你要带走她,就先踏过我。”
司正沉默片刻。
这一刻,整个念光峰的风都停住了。
忽然,他淡淡开口:“白砚生,你应该知道,念界里能挡住我的人……不多。”
白砚生不退反进:“你可以试试。”
两人的气息瞬间如两座山峰对撞,周围空间产生一圈又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但就在这时——
绫罗心突然握住白砚生的手。
她抬起头,眼底的恐惧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深的决意。
“砚生……”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像直穿云层,“让我自己来。”
白砚生一怔:“罗心——”
绫罗心摇头,退后半步站在两人之间。
微光在她心口亮起,她第一次主动唤动那颗正在裂变的心源。
“司正大人,若你要带走我,我可以跟你去。”
她声音稳得出乎所有人意料,“但必须让我先问清楚——你们到底想从我的心源里找到什么?”
司正凝视她良久。
而白砚生的神色瞬间变了:“罗心,不要——!”
绫罗心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永远站在你身后。我有权知道……为什么他们盯上我。”
她的心源发光。
银色的光辉照亮她的眼瞳。
司正缓缓开口——
“因为你的心源之中,藏着一段……并非属于此界的‘念之序’。”
白砚生脸色彻底变了。
绫罗心呼吸微滞。
“那东西,若是觉醒,”司正继续道,“会改写整个念界。”
整个念光峰,瞬间寂静得只剩心跳声。
念光峰上的空气沉得像要冻结。
“改写……念界?”
绫罗心轻声重复,声音里带着无法忽视的震动。
司正点头:“心源并非全然属于你,它是承载外界序章的器。若那段念之序苏醒,将使你成为——某种通道。”
绫罗心心口微颤:“通道……通向哪里?”
司正目光深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
“你近来是否常听见低语?看到一些不属于此界的画面?甚至梦境也开始变得‘清晰得过分’?”
绫罗心身子骤然一僵。
白砚生瞬间扣住她的腕脉,心火涌起:“司正,你别试图用言语动摇她。”
司正并不在意白砚生的警告,只是平静开口:“这不是动摇,而是事实。她体内的异界序章正在复苏,若处理不当,她自己会先被吞噬。”
绫罗心呼吸急促了瞬间,却迅速恢复平静。
“我……早就感觉到了。”
她轻声说,“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司正点了一下头:“所以你必须跟我们回司府,由心阙长老施以封序之法。否则——你撑不过三个月。”
白砚生的手骤然收紧。
“三个月?”
他声音沉得像即刻能裂开天空,“你们以前为什么不说?”
司正抬眸:“因为以前,你还没带她突破念界的上限。”
绫罗心怔住:“我?”
司正看向她:“你与白砚生的心念共鸣,使你心源中的异序被唤醒。说到底,是他的力量将你推向了危险的边缘。”
绫罗心眼中的光微微一颤。
白砚生缓缓放下她的手,神色却没有退缩,反而变得更加决绝。
“既然因我而起,”
他沉声道,
“那就由我来修补。”
司正微微皱眉:“你想以心火封界?你的心脉已经伤过一次,强行封序,只会让你——”
“那又怎样?”白砚生截断,“她不能被你们带走。”
“白砚生!”绫罗心转身看他,“你不要这样——”
白砚生抬手捧住她的脸,动作极其轻却带着无法反抗的坚定。
“罗心,你听着。”
他的声音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不管你体内有没有异序,你都是你,不是任何界的器。”
绫罗心喉咙一紧。
“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你当成通道、当成法则碎片、当成工具。”
白砚生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呼吸交缠,声音几乎贴着她心底震动。
“我站在你面前,就是为了阻止所有这种可能。明白吗?”
绫罗心眼眶微酸,呼吸不稳:“可是……你会受伤……”
“那又如何?”
白砚生轻轻摩挲她的侧脸,“为了你,我可以再受一次。”
一瞬间,念光峰上的灵风全部停止。
司正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神里似乎出现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良久,他开口:
“白砚生,你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护住她?”
白砚生抬头,目光冷冽:“我从不以为。我只是决定要做。”
司正叹息。
“你这样,会让整个念界都把你们视为变量。”
“那就让他们视。”
白砚生毫不动摇。
司正皱眉,似乎第一次感觉到事态出了他预料之外的方向。
他看向绫罗心:“绫罗心,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否愿意跟我们走?”
绫罗心看了白砚生一眼,他的手还在握着她,但没有施压,只是给予她彻底的选择。
绫罗心心源在胸口轻轻跳动。
那不是被召唤、被侵蚀的痛,而是一种属于她自己的声音。
她抬起头,看向司正,眼神清澈坚定:
“我不走。”
司正沉默了。
白砚生轻轻呼出一口气,却没有放松警惕。
绫罗心向前一步:“我的心源会如何,我会自己承担。但是我不会离开他——也不会把自己交给一个我不了解的机构。”
司正盯着她良久,最终缓缓放下手。
“……很好。”
他的声音沉寂如落雪,“既然你拒绝,我们不会强抓。”
白砚生的心火却越收越紧,随时准备迎战。
但下一句——
让两人都愣住。
“不过——”
司正抬眼,表情变得冷肃而决绝,
“你们必须在七日内,向巡念司提交‘心源稳定证明’。”
“否则……”
他目光如刃,切过白砚生与绫罗心之间。
“我将以司正之名,亲自封锁你们的心念。”
白砚生眼色瞬间沉得可怕。
绫罗心心脉一紧。
司正转身,银光散开,如羽雪般飘落天际——但他的声音仍在山风中回荡:
“七日后见。”
银光彻底消失。
念光峰恢复安静,只剩风声重新掠过山巅。
绫罗心握紧白砚生的衣袖,声音微颤:
“砚生……我们怎么办?”
白砚生缓缓牵起她的手,扣在心口位置。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罗心,我们只有一条路。”
“七日之内——修补你的心源裂序。”
他抬眼看向远天,心火在眸底燃起金色微光。
“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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