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初秋，一场小雨洗去了盛夏的燥热。
陈默走进情报一处办公室时，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办公桌上摆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垫上压着张便签，字迹娟秀：“处长，咖啡加了一半糖，您试试合不合口味——柳媚”。
他拿起咖啡，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却泛起一丝警惕。
这已经是柳媚连续第三周为他准备咖啡，从最初的“顺手帮忙”，到现在精准记得他“半糖不加奶”的习惯，她的示好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难拒绝。
“处长，您来了！”
柳媚抱着文件夹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明亮的笑意，“昨晚整理红军的侦察情报，发现遵义的保安团果然在往黔东调，和咱们之前的预判一致！”
她快步走到桌前，把文件夹递过来，眼神里带着期待，像个等待夸奖的学生。
“做得很好。”
陈默翻开文件夹，语气平淡，却在心里记下——她总能第一时间抓住情报的关键，这份敏锐度，加上刻意的亲近，让他不得不防。
柳媚却像是没察觉他的冷淡，继续道：“处长，我还整理了敌军追剿部队的疲劳程度分析，您看这里——他们连续追击了半个月，士兵睡眠不足，弹药损耗也超过三成，要是红军在黔东设伏，胜算很大。”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报表上的数据，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陈默的手背，快速却刻意。
陈默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合上文件夹：“分析得很到位，整理成简报，下午报给戴老板。”
“好！”
柳媚答应得干脆，转身时却顺手拿起陈默桌上凌乱的文件，“处长，您的文件太乱了，我帮您整理一下吧，这样找起来方便。”
不等陈默拒绝，她已经开始分类摆放，动作麻利，连每份文件的边角都捋得整整齐齐。
陈默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清楚——她整理文件是假，想趁机查看他的私人记录才是真。
他故意把一份无关紧要的后勤报表放在最上面，又把藏着苏晴消息的小本子锁进抽屉，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举手之劳！”
柳媚笑着回头，手里拿着一张他和前线士兵的合影，“处长，您在江西前线的时候，看起来比现在轻松多了，是不是那时候的工作更有成就感？”
又是试探。陈默接过照片，语气平淡：“都是为了工作，没什么成就感可言。”
他把照片放进抽屉，不再给她追问的机会。
柳媚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却没再多说，继续整理文件。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陈默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心里有些复杂——柳媚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对他的好感也并非作假，可她是戴笠的人，是盯着他的“眼睛”，这份好感，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让他如芒在背。
中午吃饭时，情报一处的人围坐在食堂的圆桌旁，小张笑着道：“柳中尉，你对陈处长也太好了吧，天天帮他整理文件、泡咖啡，我们都羡慕了！”
柳媚脸颊微红，却大方地说：“陈处长是咱们处的楷模，能力强，为人又沉稳，跟着他做事能学到很多，帮点小忙算什么。”
她说着，还特意夹了块红烧肉放进陈默碗里，“处长，您多吃点，昨晚加班肯定没睡好。”
周围的人顿时起哄，陈默却尴尬地把肉夹回给她：“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他能感觉到，柳媚的示好越来越公开，越来越不加掩饰，这让他很被动——拒绝得太生硬，会显得心虚；不拒绝，又怕她得寸进尺，发现更多破绽。
下午的情报分析会上，戴笠表扬了情报一处的工作，尤其提到柳媚：“柳媚虽然入职时间短，但能力突出，分析精准，陈默，你要多带带她，让她尽快独当一面。”
“是，戴老板。”陈默点头应着，眼角余光瞥见柳媚正偷偷看他，眼里带着笑意。
散会后，柳媚追上他，小声道：“处长，今晚我做了点夜宵，想请您尝尝，就当感谢您平时的照顾，顺便请教点密码破译的问题。”
这是她第三次提出私下见面，陈默知道不能再轻易拒绝，否则会引起怀疑。
他沉吟片刻：“不用麻烦你送过来，今晚我加班，你要是方便，就带到办公室吧，正好一起讨论情报。”
“好！”柳媚眼睛一亮，欢快地答应着，转身跑开了。
陈默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却在盘算——今晚一定要保持警惕，绝不能让她看到任何敏感信息，更不能和她聊私人话题。
晚上八点，柳媚果然提着食盒来到办公室。
食盒里装着两菜一汤，红烧肉、炒青菜和排骨汤，香气扑鼻。
“处长，您快尝尝，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做饭，不知道合不合口味。”她一边说，一边给陈默盛汤，眼神里满是期待。
陈默尝了口红烧肉，味道确实不错，却没多说：“很好吃，谢谢。你说的密码破译问题，是什么？”他刻意把话题引到工作上，不给她聊私人话题的机会。
柳媚却像是没听见，反而道：“处长，您平时除了工作，还有什么爱好？我听说您喜欢怀表，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又是怀表！
陈默心里一紧，放下筷子：“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方便。你说的密码问题，到底是什么？”他语气严肃起来，明显是在提醒她别越界。
柳媚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还是坚持道：“处长，我知道您对我有戒心，可我是真心佩服您，想跟您多学点东西。您在江西前线的经历，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听说您差点被红军的游击队袭击，是不是真的？”
这个问题太尖锐，陈默猛地站起身：“柳媚，工作时间聊工作，私人时间聊私人话题，但我们之间，只需要聊工作。”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冷淡，甚至有些严厉。
柳媚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委屈，随即红了眼眶：“处长，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我只是……只是觉得您很优秀，想多了解您一点。”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陈默心里有些不忍，却还是硬起心肠：“你的工作能力很出色，把精力放在情报上，比什么都强。夜宵我吃好了，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加班。”
柳媚咬着唇，点了点头，默默地收拾好食盒，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道：“处长，我不会放弃的，我相信您早晚能看到我的真心。”
办公室里恢复安静，陈默靠在椅背上，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柳媚的好感是真的，可他不能回应，也不敢回应——他的心里装着苏晴，装着组织的秘密，不能因为任何个人感情，影响到情报传递的大事。
他拿起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就像柳媚此刻的心情。
他摸了摸胸前的怀表，表盖内侧的“晴”字温热——苏晴还在上海等着他，组织还需要他传递情报，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第二天一早，陈默走进办公室，发现桌上的咖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杯热茶，杯垫上的便签写着：“处长，昨晚是我唐突了，以后我会专注工作，不打扰您——柳媚”。
陈默拿起热茶，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知道，柳媚暂时收敛了好感，可这只是暂时的，只要他还在情报一处，还和她一起工作，这种尴尬的局面就不会结束。
上午的工作中，柳媚果然不再刻意亲近，只是专注地整理情报，偶尔请教工作问题，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
陈默心里清楚，这是最好的状态，却还是忍不住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她认真工作的样子，确实很吸引人，可她的身份，她的目的，让他不得不时刻保持距离。
中午，陈默接到苏晴通过老掌柜转来的消息：“南京局势稳定，可继续按计划传递情报，注意身边人，避免私人恩怨影响工作。”
他心里一暖，苏晴总是这么懂他，不用多说，就知道他的顾虑。
他把消息锁进抽屉，抬头看向柳媚——她正在认真整理红军的最新情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陈默心里暗暗决定：不管柳媚的好感是真是假，他都要保持清醒，既要利用她的专业能力，为组织传递更多情报，又要守住自己的底线，绝不让个人感情影响到革命大业。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暖，陈默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心里平静下来。
他知道，和柳媚的这场“较量”，还会继续下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用沉稳和理智，应对每一个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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