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睡着了,呼吸浅浅的,像一片飘在水面的树叶。沈栀手里还握着那块石头,冰凉,带着古怪的纹路。她坐在床边,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时钟滴答的声音。
她看着石头上的纹路,弯弯扭扭,像虫子爬过的痕迹,又像某种缩小的地图。脑子里全是昨晚和今早那些闪过的画面碎片——石墙、低语、火光、冰冷、绝望、模糊的人影。它们就像一堆散落的积木,怎么都拼不成一个完整的形状。
后背的印记又开始发热了,很轻微,像有人用指尖在她蝴蝶骨中心轻轻画圈。这感觉不疼,就是……存在感太强,让她没法忽略。印记的热量顺着手臂,传到指尖,再到石头。
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抗拒那种感知,而是学着去“看”。
石墙……哪里?古镇的石墙太多了。低语声……是咒语?还是哭泣?火光……祭坛?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冰冷和绝望……新娘的感觉?
那些画面依然零散,但在印记和石头的催动下,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变化。之前只是瞬间闪过,现在,有些画面停留得长了一点点。
模糊的人影,穿着古装,站在高处。背景扭曲,但她这次注意到,那扭曲的光影里,似乎有倒塌的石柱,还有一种……像是某种植物的轮廓?很奇怪的植物,藤蔓一样缠绕着什么。
她努力想抓住更多细节,但就像抓一把沙子,握得越紧,漏得越快。
“咳咳……”床上传来谢凛微弱的咳嗽声。
沈栀立刻放下石头,走到床边。他醒了,眼神还有些涣散,看到她,才渐渐聚焦。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俯身问,手探上他的额头,温度正常。
谢凛摇摇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没事……你……又在想石头的事?”
沈栀没藏着掖着。“嗯。我在想,谢凛,你之前说它是‘天启之纹’或者‘记忆石’……那这些纹路,会不会是某种密码?或者指向什么地方?”
谢凛的眼神清明了一些,那是属于他学者的光芒。“或许是……古老的记录方式……或者……空间坐标……”他声音很轻,喘息着,“那些碎片……你再感受一下……有没有反复出现的……符号?或者……颜色?声音?”
颜色?声音?她之前只关注了画面和情绪。沈栀再次拿起石头,回到床边坐下。
她将指尖贴在石头上,后背印记再次温热。闭上眼,她又进入那种模糊的感知状态。
石墙……这次似乎能感觉到墙的材质,是一种粗粝的石头,带着潮湿的苔藓味。低语声……还是听不清,但能分辨出是很多人的声音,不是一个。火光……血红,跳跃,伴随着一种奇怪的,甜腻又恶心的味道。冰冷和绝望……更清晰了,那种感觉像被活埋,喘不过气。
那个模糊的人影……这次,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他手里好像拿着一块……也是石头?形状和她手中的这块有点像,但更大一些。而那扭曲背景里的植物轮廓……她猛地睁开眼。
“藤蔓!”她脱口而出,“谢凛,我好像看到背景里有藤蔓!很粗的藤蔓,缠着石柱!”
谢凛虚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藤蔓……古镇里……哪里有那种老藤蔓缠绕的地方?”
沈栀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地方。古镇的镇尾,有一处废弃的祠堂。据说荒废很久了,墙壁都爬满了老藤蔓,跟石头长在了一起。她之前好奇去看过,那里特别阴森,去了一次就不想去了。
“镇尾的那个废弃祠堂!”她说,“那里爬满了老藤蔓,墙也是石头砌的!”
“祠堂……”谢凛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他似乎在搜索脑海里关于那个祠堂的信息。“祠堂通常供奉祖先……或者……守护神……为什么会在镇尾……而且废弃了……”
沈栀又低头看石头。上面的纹路,仔细看,确实有几处弯曲,像极了缠绕的藤蔓。
她将石头靠近后背的印记。印记的热感变得更强了一些,仿佛在回应她的发现。这次,模糊的画面里,那个祠堂的轮廓变得清晰了一点。不再是扭曲的光影,而是古旧的砖瓦,斑驳的墙壁,以及……祠堂门口那棵巨大的老槐树?
不,不是槐树。她之前觉得是槐树,但现在看清晰一点点,那树的形态更扭曲,枝干像触手一样伸展,而且……树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模糊不清。
还有,在祠堂的某个角落,她似乎感觉到一股异常的冰冷和沉重,不像正常的废弃建筑,更像……有什么东西被压在那里。
“谢凛,我觉得……可能就是那里。”沈栀握紧石头,“那些纹路,那些碎片,都指向镇尾的祠堂。”
谢凛看着她,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坚定。“我……也觉得……可能性很大……祠堂……是仪式的一部分……但不是主祭坛……”
他咳嗽得更厉害了,胸腔起伏,呼吸艰难。
“别说了,你快休息!”沈栀赶紧帮他靠好枕头,倒了杯水给他。
谢凛喝了几口水,缓过来一些。他看着沈栀,眼神里满是担忧,还有一丝歉意。“我……现在……帮不上你……”
“你已经帮了大忙了!”沈栀按住他的手,“没有你,我根本想不到‘记忆石’,也想不到怎么解读这些纹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身体。”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想说,这种地方太危险,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去。但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她握着石头的指尖收紧。后背的印记还在微微发热。那个废弃的祠堂,像一个黑洞一样吸引着她。那些碎片信息,那个被压制的感觉,让她强烈地感觉到,百年前新娘的故事,有一部分就藏在那里。
“你好好休息。”沈栀重复了一遍,语气比之前更坚定。她看着谢凛,努力让他看到她眼里的决心,而不是冲动。
“等你感觉好一些,我们再一起去?”谢凛轻声说,这是他能给出的最稳妥的方案,也是他心底的期望。
沈栀犹豫了一秒。带着虚弱的谢凛去那种可能有残余危险的地方,风险太高。而且,她后背的印记和石头感应最强,或许更适合她独自去深入感知和探寻。
她做出了决定。“不。谢凛,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完全休息。那里可能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我一个人去,反而目标小一点。”她没有说得太直接,怕他担心,“而且,只有我能直接感知到印记和石头,我去了,或许能拿到更直接的线索。”
她看着他眼中的担忧,心头一软,又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你放心。我会小心的。我知道轻重。”
谢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了解沈栀,知道她一旦下了决心,很难改变。而且她说的有道理,他现在的状态去了也只会成为累赘。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她的能力,相信印记带给她的不仅仅是线索,或许还有某种守护。
他没有再强求。只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沈栀的脸颊。他的手依然有些凉,但指腹带着一点微弱的暖意。
“小心。”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却重若千钧。
“我会的。”沈栀点头。
她站起身,将石头放进口袋里,贴着后背印记的位置。印记似乎更兴奋了,热度传递过来,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窗外阳光正好,镇子里传来隐约的人声,带着些许安宁。但沈栀知道,这份安宁之下,还藏着百年前的回声。
去镇尾的祠堂。那里,也许藏着她需要的所有答案。
她看向床上的谢凛,他已经闭上了眼,似乎又睡着了,但眉头依然微微蹙着。她知道他是在担心她。
“等我回来。”她在心里默默说。
沈栀深吸一口气,转身,迈步,走出了房间。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房间里的暖意和担忧,只留下她和口袋里那块冰凉的石头,以及后背那温热的印记,一起走向古镇的镇尾,走向那些尘封百年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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