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威严的祖父，在得知儿子死亡的真相可能如此不堪后，所承受的打击和内心的复杂情绪，外人难以想象。
这或许也是他最终选择默认沈砚行动的原因之一。
“总之，”顾琛摆摆手，似乎不想多谈沈家内部的事，“现在算是暂时压住了。但麻烦事儿还多着呢！”
他像是想起什么，又对苏晚说：“对了，你那个房东，还有几个之前在网上蹦跶得欢、乱扒你信息的八卦号，都处理干净了。以后清净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苏晚知道，这“处理干净”背后，定然是顾琛式的“高效”手段。
“谢谢……”苏晚低声道。
“谢我干嘛？谢少爷去！”顾琛翻了个白眼，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正经事，表情变得稍微严肃了一些，“还有个事儿。少爷让我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苏晚一愣。
“是啊！”顾琛看着她，语气直接得近乎残忍，“风波暂时过去了，但你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里吧？总裁办你肯定回不去了，经过这么一闹，全公司谁不知道你和少爷的关系……不一般？你再回去当个小实习生，可能吗？”
苏晚沉默了。
顾琛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经过酒会那一晚，她已经被彻底打上了“沈砚的人”的标签，再也无法回到过去那种普通实习生的生活了。
“少爷的意思呢？”她轻声问。
“少爷的意思？”顾琛挠了挠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少爷说……看你自己选择。你要是想继续读书深造，或者想找个别的工作，他都可以安排，保证没人再敢打扰你。生活方面……你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或者……你要是没想好，暂时没地方去……他说……他可以……养你。”
“养你”这两个字从顾琛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极其别扭和尴尬的喜感。
苏晚的脸瞬间爆红，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养……养她？！
这算什么？！包养协议吗？！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又毫无暧昧色彩？！仿佛在说“我可以负责你的饲料”一样！
看着苏晚瞬间涨红的脸和震惊的眼神，顾琛似乎也意识到这话有点歧义，连忙找补：“咳咳！不是那个意思！少爷的意思是，作为……作为之前让你卷入危险的补偿，以及……呃……对你后续配合的酬劳？总之！就是保证你生活无忧！你别想歪了！”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尴尬了。
苏晚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脸上的燥热和心里的翻江倒海。
她明白了。
沈砚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拿着补偿，彻底离开他的世界，开始新的、安全的生活；二是……留在他身边，但身份将变得模糊而尴尬，成为一种被“饲养”起来的、见不得光的存在。
这看似是选择，实则是一种温柔的驱逐。
他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风暴结束了，你可以安全离开了。我的世界太复杂，太危险，不适合你。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失落瞬间涌上苏晚的心头，甚至压过了刚才的尴尬。
是啊，她对他来说，是什么呢？一个意外卷入的棋子，一个还算好用的工具人，一个需要负点责任的麻烦？
现在棋局暂歇，工具用完，麻烦解除，自然该被妥善安置，或者……清理出场。
她想起那个还在口袋里的U盘，想起陈秘书决绝的眼神，想起酒会上他牵起她的手带她离开的画面……
她真的能就这样拿着“补偿”，一走了之吗？
她甘心吗？
苏晚抬起头，看向顾琛，眼神逐渐变得清晰而坚定。
“顾先生，”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麻烦你转告沈砚。”
“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需要他‘养’。”
“如果他觉得我还有点用，如果接下来的‘清理门户’还需要一个‘助理’……”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可以留下来。但不是作为被圈养的金丝雀。”
“我要一份正式的工作合同，一份配得上我接下来要承担的风险和压力的薪水，以及——一个能让我知道我在为什么而战的、明确的职位。”
她选择留下。
不是作为依附者，而是作为……同盟者。
顾琛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苏晚一样，上下打量着她，脸上那不耐烦的表情渐渐被一种新的、带着点惊讶和玩味的审视所取代。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说不出是赞赏还是头疼的表情。
“行！话我一定带到！”他点了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又回头，冲苏晚竖了个大拇指，“丫头，有胆色！不过……自求多福吧！”
门关上。
苏晚独自站在空旷的客厅里，能听到自己心脏坚定而有力的跳动声。
她选择了留下，选择踏入更深、更未知的漩涡。
前路艰险，但她已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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