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澜指尖在案下轻划三道,指节泛白,如刻刀凿入石纹。昨夜反噬阵的追踪信号在识海中戛然而止,如同星火坠入深潭,无声无息。他不动声色,只将竹简玉佩贴着腕骨一寸缓缓上移,系统瞬间沉入静默,仿若蛰伏的龙脊藏于云海深处。
议事厅内檀香缭绕,族老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像古树年轮里沉淀的风声。赵德昭拄着乌木杖,杖头雕着“礼”字,此刻正重重顿地,震得案上茶盏微颤。
“《沈氏家规》第三条明载:非嫡非长,不得司典籍。尔一赘婿,纵有文宫异象,也不过是侥幸得气,岂能执掌文脉重地?”
沈明澜缓缓起身,月白儒衫未染尘埃,玄带垂落如夜河一线。他不看赵德昭,目光扫过厅中十二位族老,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入地:
“明澜不敢僭越。若诸位信不过,不如设一试任期——三月为限。期间若藏书损一卷、录错一字,我自请离阁,永不得染指文事。”
厅中一静。
赵德昭眉头猛地一跳,手中竹简“咔”地轻响,边缘裂痕赫然加深。他本欲以祖制压人,逼其退让,却不料对方主动让步,反将“资格之争”化为“能力之考”。这一退,竟比进更锋利。
陈文远抚须开口,语气看似缓和:“东厢虫蛀多年,卷册腐朽者过半,非一人之力可理。你纵有心,也难挽颓势。”
沈明澜早有准备。他取出一卷手录清单,展开于案上,墨迹未干,朱笔勾画清晰:
“东厢现存残卷一百三十七卷,可补者九十八卷。三日内,我将拟出《防蠹七策》,并请工坊配制芸香纸封存。若三月后虫损未减,我甘受罚。”
数据精准,条陈分明。陈文远张了张口,终究无言。他原想以“事务繁重”推脱,却不料对方早已清点明细,连补救之策都已成竹在胸。
沈明澜目光微转,落于沈云轩脸上。
那人端坐上首,嘴角含笑,仿佛事不关己。可就在沈明澜话音落下的刹那,他忽然起身,缓声道:
“试任一事,倒也不失公允。只是藏书阁乃家族文脉所系,若仅由一人担责,未免轻率。不如设一担保人,同查同责,方显公正。”
此言一出,厅中气氛骤变。
表面是为公正,实则是要安插耳目,借“监督”之名行“监控”之实。一旦赵德昭或陈文远应下,便可名正言顺出入藏书阁,窥探他一举一动。
沈明澜笑了。
他缓步向前,拱手道:“世子所言极是。既需担保,不如请赵老亲自督察——每月初一查账目,初三验卷册。若有疏失,赵老亦难辞其咎。”
满厅哗然。
赵德昭脸色骤变,手中竹简几乎脱手。他本是反对最烈之人,如今却被推上监督之位,成了责任共担者。若他推辞,便是心虚畏责;若应下,便再难以“祖制”为由阻拦。
“这……这……”他嘴唇微抖,终是低声道:“老夫……勉为其难。”
沈明澜归座,指尖在案下轻敲三下。
三声,短促如剑出鞘。
他知道,顾明玥此刻必在廊外候命。那三敲,是暗号——监控已立,反向追踪启动。
族长终于开口:“既然诸位无异议,便依此议。沈明澜暂代藏书阁执事,试任期三月。期间由赵德昭每月巡查,若有差池,依家法处置。”
话音落下,沈明澜起身,深深一礼。
不是谢恩,而是宣告。
他终于,踏进了那扇曾将他拒之门外的门。
散会之后,他并未立刻离去。而是缓步走向厅角那座青铜古鼎,鼎腹刻着沈氏先祖训言:“文以载道,典以传心。”他伸手抚过铭文,指尖微动,一缕文气悄然渗入鼎底缝隙。
系统无声运转:【文气标记已植入,追踪频率锁定每半个时辰一次。若鼎文波动异常,即为有人私启密档】。
他转身离去,背影沉稳如山。
藏书阁前,石阶冷硬,青苔斑驳。他拾级而上,腰间竹简玉佩微微发烫。系统提示浮现:【检测到轻微文气扰动,来源:东厢第十七箱】。
他脚步一顿。
那正是阿福昨夜搬运、他亲手标注“需特制匣封”的《永乐大典》残卷。
有人动过。
他不惊反喜。赵德昭刚被推为监督者,若沉不住气,必会抢先入阁查探虚实。而他,早已布下文气感应阵,只待那人触碰禁箱,便会留下气息烙印。
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次日清晨,沈明澜立于藏书阁顶层,俯瞰整座沈府。晨光洒落屋脊,如金线织网。他闭目凝神,识海中系统推演全速运转,将昨夜至今的每一丝文气波动串联成图。
赵德昭确于昨夜子时潜入东厢,停留十二息,停留位置——第十七箱前。
他嘴角微扬。
“重名轻实,惧责贪权。”系统分析结论浮现:【目标心理弱点已确认,可启动‘反制嵌套’策略】。
他提笔写下一道调令:即日起,藏书阁增设“巡查记录簿”,凡入阁者,须亲笔登记姓名、时辰、事由,并加盖指印。此令即刻生效,抄送族长与所有族老。
他知道,赵德昭今日必来。
果然,辰时刚过,赵德昭便拄杖而来,面色沉凝。他扫了一眼案上新设的簿册,冷声道:“这是何意?”
“为明职责,正秩序。”沈明澜恭敬作答,“赵老既为监督,此簿首签,非您莫属。”
赵德昭盯着那空白页,指节发白。签,等于承认自己心虚探查;不签,等于拒绝履行监督之责。
最终,他咬牙提笔,写下姓名,重重按下指印。
沈明澜接过簿册,目光掠过那枚红印,心中冷笑。
指印中夹杂一丝极淡的黑气——与阿福昨夜袖口如出一辙。
蚀月教的蛊纹,竟已渗透至族老之身。
他不动声色,将簿册收入袖中,指尖轻抚竹简玉佩,一道密令悄然传入系统:【启动‘文心逆溯’程序,追踪指印黑气源头,锁定传播路径】。
三日后,赵德昭再次入阁,神色愈发焦躁。他翻阅记录簿,见沈明澜每日进出皆详实登记,连补书进度都一一列明,心中疑虑渐生:难道此人真无私心?
他强压情绪,故作威严:“昨夜东厢可有异动?”
“无。”沈明澜答得干脆,“昨夜我亲巡三遍,虫香新制,蠹迹全消。”
赵德昭冷哼一声,转身欲走,忽觉袖中一物微热。
他低头,只见那枚随身携带的青檀书签,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边缘微微卷曲,仿佛被无形之火炙烤。
他心头一震。
这书签乃藏书阁特制,唯有常入阁者方有。而昨夜,他确曾用它轻挑第十七箱封条,窥得半页残文。
难道……那箱中有禁制?
他猛然抬头,看向沈明澜。
那人正低头整理卷册,神情专注,仿佛毫无所觉。
可就在赵德昭目光触及他的瞬间,沈明澜忽然抬头,微微一笑:
“赵老,您说——若有人私启禁书,文气反噬,会是何等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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