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指挥中心里，气氛，依旧凝重。
李达康，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恨不得，立刻就成立一个专案组，把他怀疑的每一个人，都抓起来，严刑拷打。
但，这个提议，被祁同伟，毫不留情地，否决了。
“不行。”
祁同伟的声音，很平静，却，不容置疑。
“对方，是‘辛迪加’，是，全世界最顶级的犯罪组织。他们，安插在我们内部的棋子，绝对不会，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吓唬住的。”
“我们，一旦大张旗-鼓地查，只会，打草惊蛇。”
“到时候，‘教授’，只需要，切断所有的对外联系，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潜伏。那我们，就永远也别想，再把他给揪出来了。”
“那，你说怎么办？！”李达康的语气，充满了焦躁，“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叛徒，在我们的心脏里，为所欲为吗？！”
祁同伟，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件事，交给我。”
“你们，只需要，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跟对方，打这场‘金融战’。”
“甚至，可以，故意地，输上几场，来麻痹他们。”
“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把那条，最狡猾的狐狸，给揪出来。”
说完，他，不顾众人那充满了困惑的眼神，独自一人，走出了指挥中心。
他，要去见一个人。
一个，或许，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之外，最了解，汉东官场，那些，盘根错节的人心和秘密的……人。
……
一小时后。
汉东省，燕城监狱。
一辆，没有任何牌照的黑色红旗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这座，戒备森严的、关押着最高级别职务犯罪者的监狱。
监狱长，早已，在门口，诚惶诚恐地，等候多时。
当他，看到，从车上走下来的，是，那位，如今，在整个汉东，都如日中天的省委书记——祁同伟时。
他的腰，瞬间，就弯得，更深了。
“祁……祁书记，您……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来探望一位……故人。”祁同伟的声音，很平淡。
“带我，去见，高育良。”
监狱长闻言，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想不通。
这位，亲手，将自己恩师，送进监狱的“学生”，为什么，还要，来见他？
但，他，不敢问，也不敢怠慢。
他，亲自，在前面引路，将祁同伟，带到了，监狱深处，一间，独立的“特护”监区。
……
监区的图书室里。
高育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囚服，戴着老花镜，正静静地，坐在一张书桌前，看着一本《明史》。
他的头发，全白了。
但，他的眼神，却比，入狱前，更加的清澈和……通透。
仿佛，在，洗尽了所有的权力和欲望之后，他，终于，回归到了，一个，最纯粹的学者的……状态。
当他，看到，祁同伟，独自一人，走进来时。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
“坐吧。”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邀请一个，前来问道的学生。
祁同伟，坐了下来。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了许久。
最终，还是高育良，先开口了。
“是为了，那个，叫‘辛迪加’的组织，来的吧？”
祁同伟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没想到，高育良，身在囹圄，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看来，汉东，这次，是遇到，大麻烦了。”高育-良，合上了手中的书，缓缓地说道，“连你，都感到棘手了。”
“是。”祁同伟，没有否认，“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代号，‘教授’。级别，很高。”
“教授？呵呵。”高育良闻言，笑了，那笑容，充满了，无边的讽刺，“我们汉东官场，最不缺的，就是，自以为是的……‘教授’。”
他，看着祁同伟，问道：“有，怀疑的对象吗？”
祁同伟，点了点头。
他，将自己，初步锁定的那几个，嫌疑人的名字，告诉了高育良。
高育良，静静地，听着。
等祁同伟说完，他，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说的这几个人，都有可能。”
“但，也都，不是最有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太‘显眼’了。”高育良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只有，最顶级的权谋家，才拥有的智慧光芒，“一个，真正高明的叛徒，一个，能被‘辛迪加’这种组织，看中的棋子，绝不会，是，站在台前，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他，一定是，那种，最不起眼的，最擅长明哲保身的，甚至，是，最让你，觉得，他，忠厚老实的……人。”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你，最致命的……一击。”
祁同伟闻言，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老师，说得对。
自己，之前的调查方向，可能，真的，错了。
“那，以老师您看……”
“让我想想。”
高育良，闭上了眼睛。
他的大脑，像一台，尘封了许久，却依旧性能强大的超级计算机，开始，飞速地，运转了起来！
汉东官场，这几十年来，所有的，人事变迁，所有的，利益纠葛，所有，那些，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暗流……
都在他的脑海里，一一浮现。
许久，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的清晰。
他，拿起桌上的纸和笔，缓缓地，在上面，写下了……三个名字。
然后，他，将那张纸条，推到了祁同伟的面前。
“这三个人，”他的声音，无比的笃定，“你，去查查吧。”
“他们，都，有海外留学的背景。”
“都，在金融和经济领域，是，国内顶尖的专家。”
“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看着祁同伟，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就是，在赵立春时代，他们，都曾经，是，最受赵立-春信任的‘智囊’。”
“但在，沙瑞金书记来了之后，他们，却又，都第一时间，选择了‘退居二线’，变得，与世无争，默默无闻。”
“真正的叛徒，往往，就藏在，这种，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祁同伟，拿起那张纸条。
只见，上面，写着三个，他，甚至都有些陌生的名字。
省政府，一位，主管文教卫生、即将退休的副秘书长。
省发改委，一位，早已不管具体事务的调研员。
以及……
汉东大学，一位，德高望重、早已退休多年的……老校长。
祁同伟看着这三个，看似，都人畜无害，甚至，快要被人遗忘的“老实人”的名字，眼神，变得，无比的深邃。
他知道。
真正的，那条，隐藏在汉东最深处的……大鱼。
就藏在这三个人中间。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设一个局。
一个，能让这条，最狡猾的狐狸，自己，把尾巴，给露出来的……局。
“老师，”他，收起了纸条，对着高育良，郑重地说道，“谢谢您。”
“您，这份‘遗产’，学生，收下了。”
高育良，笑了。
笑得，如释重负。
他知道，自己，这颗“废棋”，终于，在最后，也，发挥了一点……
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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