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修仙界，被抓包明目张胆窥伺旁人，就算不觉得羞愧，起码也不该用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了。
但羞耻心放在魔界似乎是件稀罕物。
至少萧妄言是半点没有。
他甚至还想上手摸一把。
即墨繁捞起衣摆的一片布料，眼疾手快把自己的身体遮上了。
“为什么突然叫停切磋？”他迫使萧妄言转移话题。
“你这副打扮，还能继续战下去？”萧妄言兀自伸过手去，扯着他用来挡腰的布料晃了晃。
“再打一会你就可以直接变原始人了。”他说。
即墨繁很想说那也不会这么夸张。
这些衣服的防御力虽弱，但他还不至于在与等阶相同的对手战斗时，连自己的衣服都保不住。
不过看着萧妄言的眼神，他把这话咽回去了。
“你给我准备的衣柜里没有其他衣服。”即墨繁说。
虽然语调和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但他说这话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微微颔首，让萧妄言的视角变成俯视他眉眼的角度。
说起来这一招还得是和戚枫渔学的。
每次只要一装可怜，他就会低着头瘪着嘴柳眉一蹙，可怜劲儿简直让人恨不得豁出命去。
萧妄言这么多年来可说是见了不少人，不管是清纯小白花还是浓艳牡丹花，对他而言都不算能触动心弦的存在。
但即便是见过多少花，也架不住反差感这一重武器。
即墨繁从前的态度倨傲又冷漠，难得几个类似服软的表情就变得无比珍贵了。
萧妄言拎着他，嘴角幅度很小地抖了一下。
随即很快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冷哼一声，就拎着他往给他安排的那间小屋飘了过去。
“不就是衣服，本尊魔宫里多得是。”转瞬间就进了屋，他相当随意就把即墨繁往柔软的大床上一丢，随即走向了房间里的衣柜。
不过打开之后他便神色微微变了一下。
他把即墨繁堆在里面的一件脏衣服拿了出来。
是先前黎歌越来时，因为沾染了千寻的香味而不得不留下的。
“这是什么人的？”萧妄言问，“你背着本尊偷藏其他男人的衣服？”
即墨繁掀了掀眼皮，“这是我的东西，怎么了？”
哪怕他说得面不改色，萧妄言也显然不会被这拙劣过头的谎言欺瞒。
“你被本尊从这间屋子里叫走之前，锁仙链的存在让你没有机会打开乾坤袋，你没有地方藏这样一件衣服。”他说。
“那魔尊以为，该当何解呢？”即墨繁仍然不慌不忙，反把疑问抛给了萧妄言。
萧妄言几乎要被他气笑。
因为他这个绝对实力的魔尊存在，千百年来从来没有精神正常的魔修胆敢擅闯进来。
偶尔有几个精神不正常的，已经被他剁吧剁吧喂后院圈养的妖兽们了。
但即墨繁明显不属于这个“正常”范畴，他能挑唆的旁人自然也不正常。
“你初来魔界，打过交道的魔修甚少。”萧妄言说，“那日前来本尊的生辰会时，你是与另外两人同行。”
“那二人的体型差距不小，这件衣服明显是属于当时牵着你身上这条锁仙链的那一位。”
“怎么样？不说实话，那本尊就去把你的同伴绑过来，看看他会不会先对本尊招供。”
即墨繁微妙地沉默了数秒。
眼看着萧妄言抬脚要出去，他才出声把人叫了回来。
然后把先前黎歌越编来骗苗淼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从相识于一场普通的历练，再到高岭之花被刁蛮小笨蛋吸引，逐渐偏离了原本的人生剧本，一点一点走向如今无法回头的结果。
不得不说，黎歌越还挺有编故事的天赋，整个讲下来竟是要细节有细节要转折有转折，跌宕起伏到引人入胜的地步。
不怪小苗淼被他三两句话就骗过去了。
其实是即墨繁吃了没看过话本的亏。
黎歌越这段光怪陆离的剧情，实际上就是直接背了一本最近流传度很高的话本出来。
但也正是因为流传度太高，以至于模仿者层出不穷，很多情节变得烂大街，乍一听很难对号入座到某一本具体的书中。
而即墨繁又因为对话本一无所知，讲故事的时候信念感超强，以至于连萧妄言都蒙了过去。
毕竟整日待在魔宫的魔尊大人，爱好之一就是躺在阳光正好的软榻上，一边吃浆果一边看话本。
萧妄言听下来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你这经历也太狗血了。”
把即墨繁的话全都琢磨了一遍，却也没想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对。
即墨繁也不多说话，萧妄言陷入纠结就让他自己慢慢纠结，他低头捏着自己衣服上破损出来的小布条，慢慢编到了一起。
看起来垂头丧气怪委屈。
实际上即墨繁只是在想到底什么时候萧妄言能想起来给他找件正常衣服换上。
他倒是不怕冷，但破衣烂衫也太有失体统了。
萧妄言以惊人的速度接受了即墨繁的说法。
无他，大概是魔界的魔修们都活得很抽象，人生如戏不止是一个书面词汇。
看过来的视线快速闪过同情，萧妄言低头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衣物。
“那他现在又来找你是想干什么？”他问即墨繁。
后者似乎叹了口气，“我被魔尊留下，还在魔宫里活得好好的，他猜我会不会从你这里得到了什么赏赐，才会走这一遭。”
萧妄言：......
“你没给他一巴掌吗？”他说。
这什么找遍三界都翻不出来更甚者的顶配渣滓啊。
快把人坑死了都还想从对方身上捞取利益。
“我怎么给他一巴掌？会疼的只会是我自己的手而已。”即墨繁说。
他身上这条锁仙链现在归萧妄言控制，想对黎歌越动手基本等同于天方夜谭。
动的是“手”的话。
“我倒想问问，你的魔宫看似被守卫和侍女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却怎么会如此容易便被人摸了进来，而你还一无所知？”即墨繁转移了话题。
以萧妄言的实力，别说对魔宫里的事了如指掌，就算是把神识铺开到整座主城应当也不是难事。
但用一个黎歌越做过测试之后他就发觉，萧妄言并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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