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屏幕上的雪花点无声地闪烁着,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眼睛,嘲弄着大厅内陷入死寂的众人。宇航员们最后那混合着极致恐惧与绝望的尖叫声,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
“那…那就是…”穆羽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她指着屏幕上那颗巨大陨石表面布满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色脉络,“…‘星尘’的源头?!”
龙冰莹猛地回过神,脸色苍白如纸:“没错!撞击地球后残留的、蕴含特殊能量的陨石碎片…我们称之为‘星尘’的物质!原来…它并非自然产物!而是…而是那个东西的…一部分?!”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眩晕。E.S.c.d赖以发展特殊科技、对抗超自然存在的核心资源,其源头竟然是如此恐怖的存在!这简直是对人类的努力最巨大的讽刺!
鸣芝行覆盖着黑绸的脸庞微微转向龙冰莹的方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是的,冰莹。那些碎片…蕴含着那个存在的部分力量本质…或者说,污染。它既是力量的源泉,也是…灾祸的种子。”她微微停顿,“我们利用‘星尘’对抗源自地球的AE(超自然存在),却不知…是在借用深渊的力量对抗深渊的爪牙。”
穆阳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控制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妈的!那我们岂不是一直在用敌人的子弹打仗?!这仗还怎么打?!”
“冷静点,穆阳!”龙冰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眼中重新燃起属于议长的锐利光芒,“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真相!知道了真正的敌人是谁!这比蒙在鼓里被动挨打强一万倍!”她看向穆羽,“穆所长!立刻分析黑匣子里的所有数据!尤其是关于那颗巨大陨石和…那个轮廓的所有信息!我需要知道它的能量特征、行动模式、任何可能的弱点!还有,空间站被拖走后的详细记录!宇航员们最后遭遇了什么?那个怪物…又是如何诞生的?”
“是!议长!”穆羽立刻应道,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起来,调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分析图谱。她的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锐利,恐惧被强烈的求知欲和责任感激退。
而后来从外面回来的木介将目光从雪花屏幕上移开,落在了龙冰莹和鸣芝行身上。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那个存在…拥有操控空间、扭曲现实、赋予物质‘活性’、甚至直接污染、扭曲生命本质的能力。宇航员在极短时间内被异化成那种怪物,就是明证。”他回想起那黑色怪物顽强的生命力和诡异的进化能力,眼神微冷,“它投放陨石,分裂、引导撞击…目的绝不仅仅是毁灭北美。那更像是一次…‘播种’。”
“播种?”龙冰莹皱眉。
“播撒‘星尘’。”木介指向屏幕上那颗巨大的暗红色陨石,“它分裂出小陨石撞击地球,是为了将自身的一部分力量(星尘)播撒到地球。而带走空间站…或许是为了进行某种实验?观察人类在极端环境下的异化过程?或者…仅仅是为了制造一个‘信使’?”他看向分析台上那具怪物的尸体,“那个怪物,就是它投放到地球的…第一个‘污染样本’。”
鸣芝行微微颔首:“逻辑成立。空间站被拖走,暴露在那个存在的直接污染场中。宇航员们的精神和肉体在极短时间内崩溃、异化。最终,其中一个异化体被赋予了某种‘使命’,或者仅仅是残留的本能驱使,带着被污染的空间站残骸…回到了地球。它…是探路的卒子,也是散播污染的载体。”
“所以…还会有更多?!”穆阳失声道,脸色更加难看。
“可能性极高。”木介平静地回答,“那个存在既然能投放一次,就能投放第二次。而且…它似乎对地球…很感兴趣。”他想起了那个即将转身的轮廓,以及宇航员崩溃前喊出的“它在看着我”。
一股沉重的压力笼罩在所有人头顶。一个来自深空、如同神魔般的存在,将地球视为实验场或猎场…而人类和地球上的生灵,只是它手中的棋子或猎物!
“那我们…该怎么办?”龙冰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不屈,“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
“并非毫无希望。”木介打断了她的话,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鸣芝行身上,“鸣副官之前提到过,地球拥有自己的意识(星球意识)。它曾‘封正’过守护这片土地的生灵,使之成为高位格的‘仙’、‘神’。虽然它们在陨落纪元后大量消失或陨落,但…地球意识本身,依然存在。它,是这个星球最后的屏障,也是我们对抗那个存在的…唯一可能的盟友。”
鸣芝行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是的。大地母亲(地球意识)…她仍在。她受伤沉重,陷入沉寂,但她并未放弃。她仍在观察,仍在试图引导…就像她通过‘封正’奖赏那些守护者一样。”她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她…在警惕。警惕着来自天外的威胁,也…警惕着所有可能带来变数的存在。”她的“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木介。
木介心中了然。地球意识在警惕他。一个来历不明、拥有着超越常理力量(意志能量)的异世界来客。在星球意识眼中,他可能是救星,也可能是…另一个入侵者。尤其是在幕后黑手已然现身的此刻,这种警惕只会更甚。
“我明白。”木介平静地回应道,“时间会证明一切。当务之急,是阻止那个存在投放更多的‘污染源’,并找到唤醒或强化地球意识的方法。”他看向龙冰莹,“E.S.c.d需要改变策略。对‘星尘’的研究必须设立最高级别的安全限制和净化程序,防止其污染扩散或被滥用。同时,加强对近地轨道和深空的监测,寻找那个存在可能的活动痕迹。另外…”他顿了顿,“尝试接触那些可能还残存的、被地球意识‘封正’过的存在,或者…寻找新的、值得‘封正’的守护者。”
龙冰莹眼神一亮,重重点头:“我明白了!木介先生,您的建议至关重要!穆羽,立刻将‘星尘’项目安全等级提升至‘灭世级’!所有相关研究必须在绝对隔离环境下进行!穆阳,动用所有资源,升级‘天网’系统,监测范围扩展到近地轨道外!同时,启动‘寻访者’计划,目标:寻找并接触可能存在的、友善的高位格存在或潜在守护者!”
“是!”穆羽和穆阳齐声应道。
就在这时,一个研究员急匆匆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穆所长!初步生物解剖分析出来了!那个怪物…它的核心生物组织里,检测到了…人类dNA的残留片段!而且…与空间站失踪的五名宇航员之一的基因序列…高度吻合!”
大厅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五名宇航员…其中一个变成了怪物回来了…那另外四个呢?他们…又遭遇了什么?变成了什么?或者…是否还以某种形式“存在”着?
那个来自深空的恐怖存在,它的阴影,已经如同冰冷的蛛网,悄然笼罩了整个地球。而木介,这个来自异世界的旅人,与地球意识之间那微妙的警惕与试探,也才刚刚开始。前路,是更加深邃的黑暗与未知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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