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醉醺醺的肥头大耳之徒,加上平日饱受欺凌、心怀怨愤的夷兵,还有窝在暖屋内烤火赌得昏天暗地的亲兵私兵——既无戒备,更无心抵抗。
战斗来得如雷霆骤降,结束得似秋风扫叶。
张苞炸雷般一声怒吼,敌军便魂飞魄散,悉数跪地求饶。
唯一稍作抵抗的,是高炀那两百亲兵。可叹他们赌兴正酣,连兵器都摸不着方向!
这也难怪他们——谁能想到,在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之际,蜀国竟会派出最锋利的爪牙,精锐骑兵几乎倾巢而出,直扑这苦寒之地?
更可气的是,他们在蜀国的那些“盟友”,竟无一人透出半点风声……
蜀军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高炀的兵卒却因连日的醉生梦死,早已手软脚麻,荒废战技。
他们何曾是什么忠勇之辈?能图一时快活,便纵情享乐!
主将高炀自己就沉湎酒色、脑满肠肥,他们自然上行下效——
吃喝嫖赌,无所不为;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刀加颈?
横竖都是提着脑袋的勾当,不如痛快一天算一天!可谁又曾想,蜀军竟如神兵天降?
面对张苞“抵抗者死,投降者生”的雷霆之吼,他们除了瘫软在地、束手就擒之外,别无他选。
无论官职高低、身份贵贱,不分汉夷主仆、男女老幼,尽皆伏地请降,哀声遍野!
宽敞的大厅内:一边是秩序井然、杀气森森的蜀军将士;
一边是混乱如粥、哭喊震天的高炀及其部众——求饶声、惊叫声、磕头声混成一片,吵得张苞心烦意乱。
他猛然挥刀,那张华贵雕花檀木案应声裂成两半!
霎时间,满堂死寂,只余牙齿打颤、瑟瑟发抖之声。
此战最奇之处,在于蜀军未损一兵一卒,而高炀部众仅亡一人——降得太急,连刀锋都追不上跪地的速度!
唯一丧命者,是个瑟缩在门洞里的夷兵哨卫。
那哨卒冻得唇青面紫,正偷眼羡着厅内暖意,忽见寒芒袭至,竟下意识拔刀相迎——
张苞陌刀如电,撕裂风雪,连人带甲劈作两半!
矮壮头领的喝止声尚卡在喉间,那夷兵已然毙命。
猩红、雪白、青绿、暗紫……各色浊物在皑皑白雪上泼洒出狰狞图卷。
朔风卷着鹅毛大雪,将天地裹成一片素白囚笼。
远山近野皆埋于深雪,唯余刺目惨白。
屋内众人见此惨状,俱都抖若筛糠。
炭火暖气与门外寒流纠缠蒸腾,熏得人神智昏沉,如坠噩梦。
关兴冷冽的目光在堂中一扫,如刀刮过,很快拿定主意。
他眸中厉色一闪,箭步上前揪住主座那个肥腻如豚的胖子,一把掼在兽皮毡上!
那厮浑身乱颤,喉间咯咯作响却不敢呼喊,满身酒臭混着尿骚味扑鼻而来,只顾叩头如捣蒜。
关兴反手将刀背重重压在他颈侧,声寒如铁:“汝即高炀?”
胖子喉结疯狂滚动,既不敢认又不敢驳。
关兴虎眉倒竖:“还不快说?找死!”
刀光倏忽一荡,冰刃拍其面颊。高炀顿时三魂出窍,牙关相击挤出一个“是”字。
关兴冷笑收刀,喝令亲兵:“严加看管!若有异动,立斩不赦!”
旋即传令:“庄园管事、库吏、账房——悉数押来!凡金珠武械、粮秣财货,尽数装运,粒米不留!”
他清楚记得陛下时常忧叹:“国用不足,民生疲敝。”
此时正是为国敛财之机,必要刮地三尺!凡军国所需,一概收缴……
管事、库吏、账房一个不落全被揪出。有他们带路,甚么暗格密室、夹层地窖,统统无所遁形……
各色物件堆积成山:本郡特产、他州杂货,南方的、北地的,汉家的、夷族的,更有诸多稀奇古怪叫不上名目的珍宝玩器。
蜀军将士被眼前珠光宝气晃得眼花缭乱,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贪念刚起,便立即被一股凛然正气压下——他们可是陛下与丞相亲手锤炼的铁军,胸怀家国大义。
更何况,陛下与丞相何曾亏待过将士!
关兴与张苞同样被这泼天财富所震撼。片刻失神后,关兴率先清醒,他轻抚颌下短须,学着他脑海中亡父关羽的模样略作思索,随即振袖高声道:
“管它是何珍奇异宝,统统装车运走!带回成都交由陛下与丞相圣裁。以二位之明,必能善用此物、利国利民!”
物资之丰,竟使士卒难以尽载。
张苞见库中堆积如山的各色财物,不由脱口骂道:“直娘贼!这杀才竟搜刮了这么多!”
关兴遂下令搜寻装载车马,从马厩中搜出各类牲畜:战马、矮脚马、高骏羌马、北地良驹、本地驽马,乃至各式牲畜与彩绘车驾,尽数充用!
只待装载完毕,便奏凯回师。
仓廪之中,粮秣酒肉堆积如山,珍禽异兽琳琅满目,更有诸多前所未见的奇珍异味,木炭、木材等物资更是不计其数……
关兴又冷眼扫过瑟缩在一团的庄园人等,厉声下令将人员分类拘押:
凡有战力之亲兵私兵,皆以缴获绳索五花大绑,串缚成列;
复命心腹兵士押着管事逐一清点造册,务须恪遵丞相与皇帝律令,不容半分差错。
事毕,蜀军将士就地造饭。庄园内酒肉粮米一应俱全,将士们征战多时,早已饥肠辘辘……
不多时,炊烟四起,酒肉饭香弥漫雪野。
蜀军分批进食,寂静无声,井然有序,人人脸上皆洋溢着大胜之后的喜悦与满足。
待一切整顿完毕,关兴方令全军押运物资,浩浩荡荡,踏上归途。
与此同时,派去向张嶷报捷的使者已疾驰出发,清剿高炀残部的各路人马也正依计展开,步步肃清……
高炀被五花大绑,扔在辎重车上,不知将押往何方。
大雪纷飞,寒风如刀,那身华丽却单薄的蜀锦袍根本抵不住严寒,不多时,他便被冻得浑身青紫,瑟瑟发抖。
这里可没有庄园里那些暖融浓郁的炭盆了……
他眼睁睁望着这群天降神兵般的蜀军,将自己多年贪敛的财富一车车运走,双目赤红如滴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连嘶吼的力气都无。
这些金银珠宝,这些奇珍异玩,每一件都是他费尽心机、榨尽民力得来的,每一件都沾着他的贪念与野心。
如今被尽数夺走,犹如活生生剜了他的心肝。
他想拼命,想反抗,可养尊处优多年的肥硕身体早已背叛了他——那个曾能在沙场挥刀的将领,如今只剩一具贪生怕死的酒囊饭袋。
更何况,抬眼瞥见张苞关兴那两道魁梧如山、刀锋凛冽的身影,终究只是嘴唇哆嗦,发不出半点声音。
最让他癫狂不解的是——为何蜀军放着顾雍、高定那些富得流油的盐商不打,偏要来夺这荒僻苦寒的台登铁矿?
他经营台登多年,尤其这半年私贩铁矿(大半暗输东吴)所得暴利,虽比往年翻了几番,却仍不及顾雍、高定贩盐一月的进项!
高炀一路神情恍惚,如痴如魔,口中反复喃喃:
“为何不攻顾雍、高定……偏来攻我?”
“这些天杀的……为何独独盯上我?”
翻来覆去,至癫至狂,也只挤得出那一句:
“为何是我!?”
自然无人应答。等待他的,唯有漆黑冰冷的矿洞与残生……
那矮小精悍的夷兵头领同样被缚,却冷眼瞥见高炀这般失魂落魄、状若疯犬的模样,心底竟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快意……
张嶷接到张苞、关兴捷报时,将士们正在焚埋尸首、洒扫战场。
读罢军报,他那被冻得青紫僵冷的脸上,不由得缓缓绽出一丝笑意。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一如丞相筹谋,陛下所望。
人皆有其信念,并愿为之奋不顾身。
张嶷原只一心想出人头地,此愿曾炽如烈火;
而今,他却有了更远阔的追求——他被陛下与丞相所感召,愿追随其脚步,匡扶乱世,拯救苍生!
这,或许才是他真正的道途!
此念如野火燎原,在胸中灼灼燃烧,每一次心跳都令其光焰更盛,再难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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