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烽火连天,南京城亦非世外桃源。虽无刀兵之险,但紫禁城内的坤宁宫中,气氛却同样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凝重。
夜色已深,宫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朱元璋与马皇后对坐的身影投在窗棂上。朱元璋卸下了一日的帝王威严,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更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属于父亲的忧虑。马皇后则手持针线,看似在缝补一件朱元璋的旧衣,但那针脚却远不如往日细密平稳,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宁。
“秀英啊,”朱元璋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北边有军报来了。”
马皇后手中的针微微一滞,抬起头,眼中带着急切:“标儿……标儿他怎么样了?前线凶险,他可安好?”
“徐达用兵谨慎,中军大营稳如泰山,标儿在他身边,暂无大碍。”朱元璋宽慰道,随即语气变得有些复杂,“不过……这小子,这次倒是让咱有些刮目相看。”
“哦?”马皇后放下针线,专注地看向丈夫。
朱元璋将身子往后靠了靠,眼神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塞外的军营:“徐达来报,前几日与扩廓对峙,陷入僵局。是标儿……在军议上提出了一个‘声东击西’的法子,徐达采纳了,派兵依计行事,果然奏效,端掉了北元一处重要的囤粮点,大涨我军士气。”
马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担忧取代:“标儿他……他竟然参与军机了?他还那么年轻,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
“咱起初也担心!”朱元璋打断她,语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亢奋,“咱让他去,本只是想让他看看,知道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免得将来被那些文人忽悠,成了不知兵事的昏君。咱还特意叮嘱徐达,万万不可让他涉险,只许远远看着!”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感慨:“可这小子……他没用太子的身份去压人,也没瞎指挥。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听着,看着,然后……在关键时候,说出了那么一番连徐达都称赞的见解!秀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马皇后看着丈夫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看到合格继承人时才有的光芒,她心中明了,轻声道:“意味着……标儿他,不仅仅是仁德,更有韬略,懂得何时该静,何时该动。”
“对!”朱元璋猛地一拍大腿,“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光有仁心,压不住骄兵悍将;光有狠劲,治不了天下百姓!得刚柔并济,得知行合一!标儿这次主动要去前线,咱原本心里也打鼓,但现在看,他去对了!不亲眼看看沙场是什么样,不亲耳听听将士们的心声,他永远不知道这江山有多重,这龙椅有多烫!”
他的语气充满了某种发现璞玉经打磨后初现华彩的欣慰:“他敢想,更难得的是,他还能在徐达这等名将面前,有条有理地说出来,还能被采纳!这份胆识,这份见地,比他那个只知道死读书、或者一味耍小聪明的弟弟们,强出太多了!咱这江山,将来交到他手上,咱……放心!”
听着丈夫对儿子毫不吝啬的夸赞,马皇后心中亦是骄傲,但作为母亲,那份揪心却丝毫未减。她伸出手,轻轻覆在朱元璋粗糙的手背上,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重八,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标儿长大了,有出息了,我这当娘的,比谁都高兴。可是……我一想到他在那苦寒之地,听着震天的杀声,看着流血死人,我这心里……就跟刀绞一样!他还那么年轻……”
朱元璋反手握住妻子冰凉的手,常年绷紧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柔和与无奈:“咱知道,咱知道你这当娘的心疼。咱……咱这心里,又何尝不惦记?那是咱的嫡长子,是咱和你一点点看着长大的!”
他叹了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可是秀英啊,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他是大明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这些风雨,这些磨难,他必须去经历,必须去承受!咱不能把他永远护在羽翼底下,那样不是爱他,是害他,更是害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我相信标儿,他能挺过来,他能做得比咱想象的更好!”朱元璋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是在说服妻子,更是在说服自己。
马皇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将眼中的湿意逼了回去。她知道,丈夫说的是对的。只是那份属于母亲的牵挂,并不会因为道理的通透而减少分毫。
“只盼佛祖保佑,让徐达早日平定北虏,让标儿……平平安安地回来。”她最终只能低声祈愿。
朱元璋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夫妻二人在这寂静的深宫里,共同承受着那份对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的思念与期盼。窗外,金陵的夜宁静而祥和,与塞外的肃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帝国的未来,就在这前方将士的浴血奋战与后方帝后的殷切期盼中,一点点被塑造、被改变。而朱标,正用自己的行动,向他的父母,也向整个大明,证明着他有能力肩负起这份沉重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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