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禁地，星光透过无形的屏障，洒下清辉。竹篱小院一片静谧，李志仁等人已各自回房体悟修行，墨渊也被柳萱儿安排在了离主院稍远的一间简陋竹舍内休息。
竹舍中，墨渊盘膝而坐，却难以入定。白日里那位前辈慵懒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以及他对苏小鱼说的那番云山雾罩的话，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
“前尘旧影……今世本心……”他喃喃自语，眉头紧锁，“苏前辈她……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位前辈，又到底看出了什么？”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看不清来路，也望不见归途。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一股无法抗拒的困意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沉沉睡去。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脱离了肉身，来到了一片无垠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沌之地。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只有最原始的、涌动不息的混沌气流，以及一道道横贯虚无、仿佛支撑着万古诸天的巨大锁链——那是大道的显化。
而在这片混沌的中央，一道身影背对着他，慵懒地坐在一张由混沌气流自然凝聚而成的躺椅上，与禁地中那张一般无二。
是那位前辈！
墨渊（或者说，此刻被牵引而来的一缕本源真灵）心中骇然，他想要开口，却发现连一丝意念都无法传递，只能如同尘埃般，敬畏地悬浮在那道身影之后。
“睡个觉都不安生……”林风（或者说，他显化于此的一缕意志）懒洋洋的声音在这片混沌中响起，仿佛大道初音，引动整个混沌微微震颤。他并未回头，依旧背对着墨渊。
“小混沌啊小混沌，”林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后的存在说话，“你说你，当年在混沌海里也算是一号人物，折腾来折腾去，非要搞明白‘太初之前是个啥’，结果呢？把自己折腾没了不说，轮回转世成了这么个愣头青，连记忆都丢了个一干二净。”
墨渊的真灵剧烈震颤起来！“小混沌”？“混沌海”？这些词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深深刺痛了他灵魂最深处某个被彻底遗忘的角落，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与莫名的恐惧。他感觉自己在这道身影面前，渺小得连尘埃都不如。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林风似乎能感知到他的状态，嗤笑一声，“看来那场‘万古寂灭大劫’把你劈得挺惨。连老子我的气息都感觉不出来了？”
随着林风话音落下，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凌驾于混沌之上、定义着“存在”本身的古老气息，如同春风拂过般，轻轻扫过墨渊的真灵。
“轰——！”
如同宇宙在脑海中炸开！无数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画面疯狂闪现！那是滔天的混沌巨浪，是崩灭的万千宇宙，是无数神魔哀嚎陨落的景象，是一道执拗地追寻着一切起源的孤傲身影，以及最后……那仿佛能湮灭一切的、无尽的黑暗与终结！
“啊——！”墨渊的真灵发出无声的嘶吼，剧烈的痛苦几乎要将他这缕微弱的意识彻底撕碎。
那惊鸿一瞥的破碎记忆，让他瞬间明白，自己前世，那位被称为“混沌天尊”的存在，在这位看似慵懒的前辈面前，是何等的……微不足道！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源自大道层级的绝对碾压！
“前……前辈……”一个微弱、颤抖、带着无尽敬畏与恐惧的意念，终于从墨渊的真灵中艰难地传递出来。他甚至不敢去回想那些破碎的记忆，只能本能地表达着最深的臣服。
“啧，看来还没傻透。”林风语气依旧懒散，“醒了就安分点。你现在是墨渊，不是什么混沌天尊。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少去想，想了也没用，凭你现在这豆芽菜似的修为，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
“是……是……”墨渊（混沌天尊）的真灵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太古神山压住的一只蝼蚁，连思维都快凝固了。
“你跟我那徒弟，倒是有点意思。”林风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缘分这东西，老子我也懒得插手。是孽是缘，你们自己折腾。只有一点……”
林风的语气陡然变得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别把她牵扯进你那些破事里，更别让她因你而伤。否则，就算你恢复到巅峰，躲回混沌海最深处，老子也能把你揪出来，把你那点混沌本源捏碎了喂狗。明白？”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冻结了墨渊的真灵。他毫不怀疑这位存在的话！
“明……明白！晚辈……不，小的不敢！绝不敢牵连苏前辈！”混沌天尊（墨渊）的意念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嗯，滚回去睡觉吧。”林风随意地挥了挥手。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墨渊的真灵，瞬间将他踢出了这片混沌之地。
竹舍中，墨渊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浑身已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如纸，瞳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震撼。刚才那短暂的“对话”，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下意识地望向主院的方向，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那位前辈……竟然是如此恐怖的存在！而自己的前世，似乎也牵扯着极大的因果。
还有苏前辈……
想到林风最后的警告，墨渊用力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无比复杂。那份刚刚萌芽的情愫，在知晓了自身背负的可怕因果与那位存在的警告后，仿佛变得无比沉重。
这一夜，注定了无眠。
而主院躺椅上的林风，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吵死了……还是以前那个小混沌安静点。”
鼾声再次响起。
（第500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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