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那看似随意的一眼，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我太疑神疑鬼了？
我含糊地应道：“啊……听说那边……能找条活路。”
老头没再追问，只是慢悠悠地收拾起烤好的红薯，用一块破布包好，塞进身后的背篓里。背篓里装着些草根树皮，看来真是采药的。
“走吧，天不早了，这地方晚上有野猪，不安全。”老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背起背篓，“你们要是顺路，就跟着老汉走一段，也有个照应。”
我和狗娃对视一眼。跟着他走？安全吗？可眼下我们人生地不熟，又饿又累，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那就……麻烦老丈了。”我拉着狗娃，跟了上去。
老头走在前面，步子不快，但很稳，对这山路熟悉得很。我和狗娃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有了点食物下肚，身上暖和了些，但疲惫感更重了。
我一边走，一边旁敲侧击地想打听点消息。
“老丈，这野猪岭……好走吗？有没有……有没有啥不对劲的地方？”我小心翼翼地问。
老头头也不回，哼了一声：“山就是山，有啥好走不好走的。小心点脚下的碎石，别崴了脚。不对劲？”他顿了顿，“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哪都不对劲。安生过日子，别惹事，就是福气。”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听着像是寻常老人的感慨，又好像意有所指。
狗娃年纪小，没那么多心思，吃饱了有了精神，好奇地问：“爷爷，您一个人住山里不怕吗？听说山里有狼，还有……鬼！”
老头哈哈一笑：“狼怕火，鬼怕人！心里没鬼，怕啥？老汉我在这山里钻了几十年，啥没见过？”
他说话间，带着一种山野之人的豁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
走着走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里的天黑得早，林子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老头找了个背风的山坳，升起一堆篝火。
“今晚就在这歇脚吧，明天再翻岭。”老头从背篓里拿出干粮和水囊分给我们，依旧是粗粝的饼子和凉水，但在这荒山里，已经是救命的东西了。
围着篝火坐下，暖和了不少。老头拿出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雾缭绕中，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
“后生，”他忽然开口，昏黄的火光映着他的眼睛，看不出情绪，“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寻常走散的吧？身上……带着官司？”
我心里猛地一紧，手里的饼子差点掉地上。他看出来了？
狗娃也吓得不敢吭声。
老头见我们紧张，摆摆手：“别怕，老汉我就是随口一问。这世道，谁还没点难处？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是心里打鼓。这老头，绝对不简单。
夜里，我和狗娃挤在火堆旁，又冷又怕，根本睡不着。老头靠着岩石，似乎睡着了，鼾声均匀。
我看着跳动的火焰，心里乱成一团。这老头是敌是友？他提到“青石”时的眼神，还有刚才的问话，都透着古怪。他是那个神秘人安排来接应我们的？还是……衙门或者张书吏他们派来的人？
可如果是坏人，他为什么给我们吃的？还带我们走？直接抓了我们不是更省事？
我想得头疼，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加倍小心。
后半夜，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似乎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猛地惊醒，屏住呼吸，紧张地望向声音传来的黑暗处。
只见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我们的营地，停在了……老头的身边！弯下腰，好像往老头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是老头的同伙？他们要动手了？
我吓得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紧紧握住了怀里的匕首。
那黑影塞完东西，迅速退入黑暗中，消失了。整个过程，快得像鬼魅。
而老头，鼾声依旧均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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