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的遮阳棚在沈清言的重压下发出撕裂般的呻吟。她强忍右脚踝钻心的疼痛，一瘸一拐地钻进早市拥挤的人流中。身后传来木门被踹裂的巨响，但很快被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淹没：新鲜的鲤鱼——豆腐脑热乎的——
系统，现在哪家媒体敢报道这事？沈清言在脑海中急促询问，同时将草帽压得更低。
光幕闪烁：《中国青年报》记者林雯可信度98%。其父为省政协常委，发稿阻力最小。紧接着弹出一份虚拟的舆论推演图报道发表后72小时内，预计会有6家省级党报转载，引发省教委专项调查。
好，把材料复印一份寄给她。沈清言摸了摸贴身藏着的原件，规划去邮局的路线。
路线生成完毕。蓝色光幕展开三维地图，城西邮局当前人流量适中，值班人员为林雯大学同学王卫国。
沈清言顺手从鱼摊摸了顶斗笠，又从菜篮里顺了件旧外套。1994年的小县城，这样的伪装已经足够。她混在赶早市的人群中，不时假装弯腰系鞋带观察身后。
邮局绿色的大门半开着，王卫国正在整理挂号信。看见沈清言跛着脚进来，他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寄特快。沈清言压低声音，将鼓鼓的信封推过去，北京《中国青年报》，林雯收。
信封里装着证据复印件：成绩单复写件上89改49的痕迹清晰可见，录取通知书存根背面周雅领的字迹触目惊心。王卫国手指一颤，迅速将信封塞进贴身的邮包。
今天下午的邮车直达省城。他推了推眼镜，我表哥在省邮局，会亲自转交。
沈清言刚要转身，电子表突然震动：危险！张彪带人正在搜查邮局周边！
她闪身躲进邮局后间的档案室。透过门缝，看见张彪正揪着卖鸡蛋的老汉衣领咆哮。他左脸有道新鲜的抓痕——想必是今早抓捕时留下的。
伪装方案启动。系统光幕闪烁，右侧供销社有员工更衣室。
五分钟后，一个穿着深蓝工作服、戴着劳保口罩的供销社职工从后门溜出。沈清言故意跛着左脚，与真实的伤脚相反。这个细节让追兵朝着错误的方向跑去。
乡间土路上，一辆送化肥的拖拉机突突作响。沈清言把身上最后两张纸币塞给司机老李头。
闺女坐稳喽！老李头启动机器，这帮狗腿子，当年我当生产队长时就看不惯他们！拖拉机突突地驶离县城时，沈清言看见张彪气急败坏地踢翻了路边的水果摊。
黄昏时分，拖拉机在距离省道三公里的岔路口停下。沈清言谢过老乡，沿着田埂一瘸一拐地走向系统标记的安全屋。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霉味扑面而来。沈清言顾不上打扫，立刻检查伤势。右脚踝已经肿得像馒头，膝盖的擦伤开始化脓。她从灶台刮下些草木灰，用井水调成糊状敷在伤口上——这是原主记忆里的土方子。
预计林雯收到信件需要48小时。系统提示，建议在此期间保持静默。
沈清言靠在发霉的被褥上，窗外蝉鸣震耳欲聋。她摩挲着贴身藏着的原件，想起李老师佝偻的背影，想起父亲额头的伤疤。这场仗，她必须赢。
第三天清晨，系统的警报声将她惊醒：监测到《中国青年报》头版刊发报道。
沈清言冲进村口小卖部时，店主正戴着老花镜读报。头版赫然印着触目惊心的标题：《冒名顶替上大学：一个农村女孩被偷走的两年》。配图虽然打了马赛克，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是周雅在校园里的照片。
造孽啊...店主摇头叹息，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回安全屋的路上，沈清言发现村里突然多了几辆陌生的小轿车。系统扫描显示：车牌属地为省城，车内人员携带专业摄像设备。
当天晚上，破旧的半导体收音机里传出省台新闻：...省教委已成立专项调查组，周文斌同志暂停职务接受调查...
胜利的喜悦还未涌上心头，电子表突然红光暴闪：检测到武装人员包围村庄！建议立即撤离！
沈清言抓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袱，从后窗翻出。玉米地里的露水打湿了裤腿，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后山跑去。身后，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中夹杂着引擎的轰鸣。
前方200米有山洞。系统导航闪烁着，可暂时躲避。
山洞阴冷潮湿，沈清言蜷缩在最深处。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咒骂：
妈的，那丫头能跑哪去？周局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脚步声渐远后，沈清言才发现自己咬破了嘴唇。血腥味中，她摸出那张泛黄的录取通知书。晨光透过洞口的藤蔓照进来，S省师范学院的烫金校徽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任务进度更新。系统光幕展开，舆论发酵度87%，司法介入概率65%。下一阶段：出庭作证。
沈清言将通知书贴在胸口。她知道，最危险的时刻还未到来，但黎明前的黑暗中，已经透出第一缕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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