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棚子的木缝，洒在苏清月的枕头上，带着点暖融融的温度。她睁开眼，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小米粥香，顺着香味往棚外看，就见顾晏廷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手里端着个搪瓷碗，正轻轻吹着粥上的热气。
“醒了？”顾晏廷听见动静，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点笑意，起身走进棚子，“赵大娘说小米粥养胃，我早上特意去公社食堂买的，还煮了个鸡蛋，你快趁热吃。”
苏清月坐起身，靠在枕头上，看着他手里的搪瓷碗——粥是金黄色的，冒着热气，碗边还放着个剥了壳的白煮蛋，蛋白光滑，一看就煮得刚刚好。她心里暖烘烘的，伸手去接碗，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顾晏廷的手，他的手带着粥的温度，烫得她赶紧缩了缩，脸颊却悄悄红了。
“谢谢哥。”苏清月小声说，拿起勺子舀了口粥，温热的粥滑进胃里，熨帖得很，之前因为熬夜赶工带来的疲惫，好像都被这碗粥驱散了不少。
顾晏廷坐在旁边的木墩上，看着她喝粥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慢点吃，别烫着。对了，竹篮的事我跟周明说了，他说晚几天送没关系，让你好好养身体，别着急。”
“真的？”苏清月停下勺子，眼里带着点惊喜，“那我就不用赶工期了？”
“嗯，”顾晏廷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递给她，“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说之前的竹篮卖得好，先给你结了五块钱定金，剩下的等你送完货再给。”
苏清月接过布包，里面的纸币叠得整整齐齐，还带着点油墨的味道。她捏着布包，心里又暖又甜——不仅不用赶工了，还先拿到了定金，这都是顾晏廷帮她的功劳。
“快吃吧，粥要凉了。”顾晏廷看着她愣神的样子，提醒道。
苏清月赶紧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喝粥，鸡蛋的香味混着小米的清甜，是她这几天吃的最香的一顿饭。顾晏廷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偶尔帮她把掉在枕头上的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又温柔。
吃完粥，苏清月想把碗递给顾晏廷，却被他拦住了：“你躺着歇着，碗我来洗。”他拿起碗，又叮嘱，“别偷偷起来编竹篮，我下午下班还来，要是看见你干活，下次就不给你带粥了。”
苏清月笑着点头：“我知道了，不干活，就躺着休息。”
顾晏廷这才放心地拿着碗离开。苏清月靠在枕头上，看着棚外的阳光，心里像揣了块糖，甜甜的——以前在城里，她生病的时候，只有邻居偶尔来看看，现在有顾晏廷这么细心地照顾她，让她觉得这个陌生的村子，也有了家的味道。
接下来的几天，顾晏廷每天早上都会准时来送粥，有时候是小米粥，有时候是玉米糊，偶尔还会带个白面馒头，都是他特意去公社食堂买的。送完粥，他也不着急走，就坐在棚外的石头上，要么劈竹条，要么整理之前编好的竹篮，一边干活一边跟苏清月聊天，怕她一个人躺着无聊。
“今天村里的王婶跟我说，你种的白菜长得可好了，比她家的还壮实。”顾晏廷手里劈着竹条，声音顺着风飘进棚里，“等你好了，咱们去看看，要是能收了，就能腌点酸菜，冬天配着玉米面饼子吃，可香了。”
“真的？”苏清月趴在枕头上，看着棚外他的背影，“我还以为冬天只能吃咸菜呢，要是能腌酸菜，就太好了。”
“当然是真的，”顾晏廷停下手里的活，回头看她，“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后山挖点黄土，腌酸菜得用黄土封坛子，这样腌出来的酸菜才酸。”
苏清月点点头，心里满是期待。她看着顾晏廷忙碌的身影，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浅金色，他劈竹条的动作很熟练，手臂上的肌肉随着动作轻轻起伏，看着很有力量。她的心跳悄悄加快，赶紧移开目光，却忍不住又偷偷看过去——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顾晏廷，越来越喜欢跟他待在一起，哪怕只是这样安安静静地聊天，也觉得很开心。
可这一切，都被住在村东头的李桂英看在眼里。她每天站在自家院门口，都能看见顾晏廷坐在苏清月的棚外，有时候送粥，有时候干活，两人还时不时聊天，笑声顺着风飘过来，刺得她心里发慌。
“晏廷，回家吃饭了！”这天中午，李桂英站在院门口，故意提高了声音，语气生硬，“别总在外面待着，饭都凉了！”
棚外的顾晏廷听见声音，停下手里的活，回头对棚里的苏清月说：“你等我一下，我回家拿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苏清月知道是李桂英在喊他，赶紧说：“你先回家吃饭吧，别让娘等急了。”
“没事，”顾晏廷笑了笑，“我等你吃完下午的粥，再回去吃也不迟。”他说完，才慢悠悠地往家走，故意放慢了脚步——他知道娘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让他待在清月这里，可他不想让清月觉得被冷落。
李桂英站在院门口，看着顾晏廷慢悠悠的样子，心里更气了，却没敢多说什么——上次因为苏清月的事，母子俩已经闹僵了，她怕再说重了，晏廷又跟她吵。
可没过两天，李桂英就忍不住了。这天傍晚，顾晏廷像往常一样，坐在棚外陪着苏清月聊天，还帮她把棚子里的旧被褥拿出来晒了晒。眼看天快黑了，村里家家户户都飘起了炊烟，李桂英却故意没做饭，还让顾招娣去村口玩，就是想让晏廷饿着肚子回家。
“哥，天快黑了，你快回家吃饭吧，别让娘等急了。”苏清月看着棚外的暮色，心里有点担心，“我这里没事，你明天再来就行。”
顾晏廷抬头看了看天，天边已经泛起了淡淡的橘红色，他却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个煤油灯，点亮后放在棚外的石头上：“没事，我等你一起吃。我早上跟赵大娘说了，让她帮你留了晚饭，是你爱吃的红薯粥，我去拿过来，咱们一起吃。”
“不用了，我自己吃就行，你快回家吧。”苏清月赶紧说，她知道李桂英肯定是故意的，不想让顾晏廷跟她一起吃饭。
可顾晏廷已经站起身，拿起煤油灯：“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他说完，就快步往赵大娘家走，暮色里，他的背影很坚定，一点都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苏清月靠在枕头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心里又感动又有点酸涩。她知道顾晏廷是为了她，才跟李桂英闹得不愉快，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悄悄想着：要是能一直跟他这样待在一起，就好了。
没一会儿，顾晏廷就提着两个搪瓷碗回来了，一碗红薯粥，还有一小碟炒萝卜干。他把碗放在棚里的小桌上，扶着苏清月坐起来，又拿了个靠垫垫在她背后：“快吃吧，红薯粥还热着，赵大娘特意多放了点糖。”
苏清月拿起勺子，舀了口红薯粥，甜甜的，糯糯的，比她自己煮的还好吃。她抬头看了眼顾晏廷，他正拿着另一个碗，慢慢喝着粥，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眼神很温柔。
“哥，谢谢你。”苏清月小声说，声音里带着点哽咽。
顾晏廷抬起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放下碗，伸手轻轻擦了擦她的眼角：“跟我还客气什么？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的指尖很暖，碰在她的眼角，像电流一样，让她的心跳瞬间加快。苏清月赶紧低下头，大口喝着粥，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脸颊却烫得像火烧一样。
棚外的暮色越来越浓，煤油灯的火苗轻轻晃着，映着两人的身影，安静又温馨。苏清月知道，她对顾晏廷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感激了，而是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像春天的种子，悄悄在心里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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