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住在你楼上，能借瓶酱油不？
我握着门把手的手一抖，防盗链还挂在门上。楼道里声控灯忽明忽暗，映着门外老太太皱巴巴的脸。她穿着蓝布褂子，手里攥着个搪瓷碗。
啊...行。我解了防盗链，从厨房拎了半瓶生抽。老太太接过去的时候指甲刮过我手背，冰凉得像块冻肉。
当晚九点多，酱油还回来了。瓶身还挂着水珠，我对着灯照了照，总觉得这酱油不但没有少，反而比原来的酱油还多了一些。生抽的颜色也更深了，闻着好像还有股铁锈味。
第二次借酱油是在三天后。老太太的蓝布褂子换成了灰布褂子，搪瓷碗换成塑料饭盒。我蹲在玄关系鞋带，抬头正对上她耷拉的眼皮，家里来客人，再借瓶酱油。
这回还回来的酱油稠得像糖浆，瓶底沉着些黑渣子。我用筷子蘸了点舔，舌尖突然火辣辣地疼，赶紧吐了口水，暗骂自己嘴欠。
等到第四次，老太太刚抬手要敲门，我抢先开口：今晚要做红烧肉。她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来，干瘪的嘴唇咧到耳根，你在吃这酱油？天天吃？
我被她笑得发毛，胡乱点头。老太太转身时蓝布褂子飘起来，露出小腿上大块暗褐色斑痕。
第二天她送来瓶新酱油，玻璃瓶上还贴着超市标签“总借你的酱油真是不好意思，还你一瓶新的，这个牌子很好吃，记得吃哦！”我顺手搁在料理台上，压根没打算用——厨房堆着十几个没拆的纸箱，这半个月我天天吃外卖。
周末大扫除，抹布扫过酱油瓶，一声摔个粉碎。黑褐色的液体漫开，一团缠着白屑的头发泡在酱油里，发根还粘着血痂。
我冲进厕所吐得昏天黑地，准备去楼上质问老太太到底什么意思！
老太太家门缝里飘出股腥臭味。我攥着酱油瓶正要砸门，木门自己开了条缝。咔哒咔哒的剪刀声从卧室传来，混着液体咕嘟声。
水泥地上拖着道水痕，我光脚踩上去黏糊糊的。卧室门半掩着，老太太背对门坐在板凳上，蓝布褂子下摆浸在酱油缸里。她手里握着大剪刀，正给床上的“人”剪头发。
剪下来的头发一撮撮扔进酱油缸，缸面浮着层白沫。床上那东西突然动了，青灰色的脸转过来，半边头皮连着耳朵耷拉在酱油缸沿。我捂住嘴后退，踩到个酱油瓶。
老太太脖子扭了180度，剪刀尖还滴着黑水：被你发现了啊。她起身时蓝布褂子往下滴水，小腿上的尸斑已经蔓延到膝盖，不过你已经吃了四次，可以分我四年阳寿了......
我没吃！我举起摔碎的酱油瓶，玻璃碴子划破手心
老太太僵住了。酱油缸突然沸腾起来，四团头发从缸里窜出缠住她脖子。床上那具女尸直挺挺坐起来，露出腐烂的脸。
老太太突然朝我扑了过来”那你就从现在开始吃吧……”
第二天，我从噩梦中惊醒，看着厨房完好无损的酱油瓶——原来我只是做了一场梦。
咚咚咚，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我起身准备去开门，路过客厅的穿衣镜时我发现自己似乎苍老了许多，几丝细纹不知何时爬上了眼角……
“姑娘，能借我一瓶酱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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