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8章：一份被篡改的学区划分方案，成了铁证！
图书馆四楼，历史区的角落。
阳光斜斜地穿过高窗，在空气中投下无数道光尘飞舞的轨迹，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棋盘。丁凡和李明，就坐在这棋盘的两端，沉默对峙。
桌子中央，那个牛皮纸袋静静地躺着，像一个沉睡的火山，貌不惊人，却蕴含着足以颠覆一切的能量。李明的手指依然重重地按在纸袋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这不仅仅是一份文件，这是他压抑了三年的怒火，是他那位学生赌上职业生涯的忠诚，是他作为一个教育者最后的风骨。
丁凡的目光从李明的手，移到他的脸上。这位校长的眼神，像一口深井，井口平静，井底却翻涌着决绝与不安。他将自己最后的、也是最重的一枚筹码，推到了牌桌中央，现在，他在等待丁凡的回应。
丁凡没有立刻去碰那个纸袋。
他只是将身体微微前倾，整个空间的压迫感似乎都随着他这个简单的动作而增强。他看着李明的眼睛，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仿佛敲在李明的心弦上。
“李校长，这份文件，除了您和那位学生，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它的存在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精准的外科手术刀，切入要害。李明紧绷的身体有了一丝细微的松动，他似乎没想到丁凡在看到这份“王炸”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冷静到近乎冷酷的风险排查。
这份冷静，反而让他那颗悬着的心，落回了实处。
“没有了。”李明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当年打印文件的那个孩子，叫王浩。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之一，品性没得说。他把文件交给我之后，第二天就申请调去了乡镇中学，他说，他不想待在那个地方，看着恶心。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他走之前，我让他把电脑里的所有痕-迹都清除了。张志远后来查过，什么都没查到。”
丁凡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位李校长的敬意又深了一层。他不仅有孤勇，更有缜密的心思和保护他人的担当。
“我明白了。”
丁凡终于伸出手，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郑重的仪式感。他的指尖触碰到牛皮纸袋粗糙的表面，那份沉甸甸的质感，顺着指尖，一直传递到他的心里。
他知道，系统回溯出的证据冰冷而绝对，但远不及手中这份由人的勇气和牺牲换来的物证滚烫。
“刺啦——”
封口被小心地撕开，声音在这过分安静的角落里，显得格外刺耳。
丁凡从纸袋里抽出一叠文件。最上面的一页，是红头。
“江州市人民政府教育局文件”。
字迹是打印的宋体，方正、严肃。文件的标题是《关于江州市城区义务教育阶段学校招生范围调整方案（草案）的请示》。
文件的末尾，有几个手写的签名和圈阅。丁凡的目光扫过，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都是当时市里的主要领导。每一个签名都龙飞凤舞，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权威。
而在这份草案中，关于实验小学和市一中的招生范围划分，白纸黑字，清晰明确。
“……实验小学招生范围，包含……老城小区、月湖小区……”
“……市一中初中部招生范围，包含……实验小学、第二实验小学……”
丁凡的脑海中，系统瞬间调出了最终公布在政府网站上的正式文件。两相对比，差异触目惊心。
正式文件中，“老城小区”被悄无声息地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当时刚刚开盘、房价高得离谱的“翰林院”小区。而市一中分校的选址，也从规划好的A地块，变成了被宏达集团提前拿下的b地块。
偷梁换柱，瞒天过海。
丁凡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他终于明白，为何张志远能如此有恃无恐。因为他销毁了源头，篡改了结果，让所有的受害者都只能对着那份“合法合规”的正式文件望洋兴叹，无处申冤。
他以为，历史已经被他亲手掩埋。
丁凡抬起头，看向李明，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缓缓将文件推回到李明的面前，用手指点了点那几个市领导的签名。
“李校长，您知道这份文件最厉害的地方在哪里吗？”
李明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这份文件最厉害的地方，是揭露了学-区划分的黑幕。
丁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它的厉害之处，不在于证明了张志远和开发商勾结，炒作学区-房。那些录音、转账记录，也能证明。它最致命的一点在于，”丁凡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锐利，“它证明了张志远，伪造、变造国家机关公文，并且，欺上瞒下，将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决策，当成了废纸！”
“贪腐，可以说是一时糊涂，是经济问题。但这个，”丁凡的手指在文件上重重一敲，发出“笃”的一声轻响，“这是政治问题！是在挑战整个江州的权力体系！您说，那几位被他蒙在鼓里的领导，看到这份原始文件，会怎么想？”
李明怔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份自己保存了三年的文件，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它。丁凡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固有的思维，让他看到了这件武器背后，更深、更可怕的力量。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把能刺穿张志远胸膛的剑，现在才明白，这是一颗能直接引爆整个权力中枢的炸弹！
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混合着前所未有的兴奋，让他的血液都开始升温。
他看着丁凡，这个年轻人的眼神深邃得可怕，他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找到敌人最脆弱的命门，并给予最致命的一击。
良久的沉默后，李明苦笑了一下，带着几分释然，也带着几分自嘲。
“丁同志，你……你不去纪委工作，真是屈才了。”
这句半开玩笑的话，让凝重的气氛稍稍缓和。
丁凡也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他将文件重新收回牛皮纸袋，连同李明带来的U盘和磁带，一并放入自己的公文包里。
“我只是一个想让孩子们能安心上学的人。”他平静地说。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
“李校长，东西我收下了。从现在开始，到事情了结之前，为了您的安全，我们不要再见面，也不要再有任何联系。”
李明也站了起来，神情严肃：“我明白。你需要我做什么？”
“您什么都不需要做。”丁凡看着他，目光郑重，“像平时一样，上班，下班，晨练，回家。不管听到什么风声，看到什么新闻，都不要有任何异样的反应。您越是平静，就越安全。”
“可是，这份证据……”李明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打算怎么用？直接交给市纪委吗？”
“不。”丁凡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市里的水太深，关系盘根错节。这份证据如果从市纪委出手，很容易被张志远背后的那个人压下来，甚至打草惊蛇，让他有时间销毁其他证据。”
“那……”
丁凡走到书架旁，随手抽出一本厚厚的《中国教育史》，翻到其中一页，递给李明看。
“李校长，您看，教育系统内部的腐败，想要查得最快，最彻底，最有权威性的，是谁？”
李明的目光落在书页上，看到了几个醒目的大字。
“省教育厅纪检组。”
丁凡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他收回书，放归原位，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
“没错。这把火，我们得让它从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烧起来。要让张志远觉得，是他的后院先起了火，而不是外面有人要攻城。只有这样，他才会自乱阵脚。”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李校长，回家去吧。等下一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或许就是江州市实验小学，开家长会的时候了。”
说完，丁凡不再停留，转身融入书架投下的阴影中，脚步沉稳，悄无声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李明一个人，站在原地，心中那片沉寂了三年的冰湖，正被一股名为希望的烈焰，烧得噼啪作响。他知道，江州的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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