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帆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眼中闪过森冷的杀意。
一曲终了,掌声比刚才更加热烈。
姜云卿起身,对萧寒生微微颔首:“多谢萧公子。”
“该谢的是在下。”萧寒生回礼。
两人下台,姜云卿直接回了自己的座位,不再看任何人。
萧寒生也回到李砚歌身边。
“萧兄弟,你今晚可是出尽了风头。”李砚歌大笑,“不过,也惹了大麻烦。”
萧寒生当然知道。
姜云卿当众为他伴奏,等于向所有人宣告:她站在他这边。这固然是一种保护,但也是一种拖累。从今往后,姜云帆对他的敌意,恐怕会上升到不死不休的程度了。
姜云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重新露出笑容:“精彩,真是精彩。有娘娘和萧公子珠联璧合,今晚的雅集,注定要传为佳话。”
他特意在“珠联璧合”这几个字上,加上了重音。
底下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姜云卿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一丝温怒之色。
姜云帆却神色如常。
他拍了拍手:“既然无人再上台,那今晚的优胜者,就定为萧公子了。金玉千两,明日送到安王府。至于面见国师之事……”
他顿了顿,看向萧寒生:“国师明日会在“观星楼”讲道,萧公子持此令牌,可入内听讲。”
一枚青铜令牌被侍女送到萧寒生面前。
令牌正面刻着“太上”二字,背面是北斗七星的图案。
萧寒生接过令牌,入手冰凉,隐隐有灵力波动。
他知道,这既是奖励,也是陷阱。
去了观星楼,就等于进入了孟怀古的地盘,生死不由己。
但他没有拒绝:“多谢!”
姜云帆点点头,不再看他,转而宣布:
“接下来是自由赏乐时间。园中有各处景致,诸位可随意游玩。子时三刻,在此集合,有烟花表演。”
众人纷纷离席,三五成群地散入园中。
李砚歌拉着萧寒生,也离开了清风楼。
两人走到一处假山后,确定四周无人,李砚歌才低声说:“你看到姜云帆刚才的眼神了吗?那是要杀人的眼神。”
“看到了。”萧寒生平静地说,“他忍不了多久了。”
“那你还接令牌?观星楼是龙潭虎穴,孟怀古修为高深,又在那里经营多年,阵法重重。你去了,等于羊入虎口。”
“我知道。”萧寒生把玩着令牌,“但这也是个机会。孟怀古想见我,我也想见他。有些事情,必须当面才能弄清楚。”
李砚歌皱眉:“你要弄清楚什么?”
“很多。”萧寒生看向园林深处,“比如,姜云帆和太上道宫到底是什么关系?孟怀古在这盘棋里扮演什么角色?还有……”
他顿了顿:“姜云卿为什么要帮我?”
李砚歌沉默片刻,叹道:“姜云卿……她也是个可怜人。当年她父母早逝,被姜文焕收养,表面上是侄女,实则是棋子。后来被送进宫,成了皇帝制衡姜文焕的工具。这一生,从未为自己活过。”
萧寒生想起刚才台上姜云卿的眼神,那是一种压抑太久、终于爆发的决绝。
“她想反抗?”
“也许吧。”李砚歌道,“但反抗的代价太大。皇帝不会允许,姜文焕更不会允许。她今晚这一出,已经是在悬崖边跳舞了。”
正说着,一个侍女匆匆走来,递给萧寒生一张纸条。
萧寒生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亥时三刻,梅园西北角,不见不散。——姜云卿”
李砚歌也看到了,脸色一变:“她约你单独见面?不行,这太危险了。万一被人看见,就是私通后宫的罪名,你们俩都活不了。”
萧寒生烧掉纸条,沉思片刻:“我必须去。她冒着这么大风险约我,一定有重要的事。”
“那我陪你去。”
“不。”萧寒生摇头,“人越少越好。李兄,你帮我把风就行。如果有人靠近,想办法引开。”
李砚歌还想再劝,但看到萧寒生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动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知道,萧寒生虽然看似随和,其实非常有主见。
他叹了口气:“好吧,但你千万小心。亥时二刻,我会在梅园南边的“听雪亭”等你。如果三刻之后你还没来,我就带人冲进去。”
“多谢。”
两人分开,萧寒生独自在园中漫步。
他看似随意观赏风景,实则在观察地形,记住每一处可能的埋伏点。
寒山别院占地极大,分为前园、中园、后园三部分。
前园是宴客区,中园是园林景致,后园则是主人的私密住所,寻常客人不得进入。
梅园在中园的西北角,这个季节没有梅花,只有满园的梅树,枝叶茂密,是私下见面的好地方。
萧寒生绕了一圈,确认梅园周围没有明显的埋伏,才走进园中。
园中有一座六角小亭,亭中已经有人在等。
近前一看,不是姜云卿,而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小道士,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面庞稚嫩,但眼神清澈灵动。
“萧公子?”小道士拱手,“小道有礼了,是云卿娘娘让我在此等候。请随我来。”
萧寒生警惕地问:“娘娘呢?”
“娘娘在更安全的地方。”小道士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放心,这里都是娘娘的人。”
萧寒生运起“观势”之法,感知四周。
确实,梅园里藏着七八个人,但气息平和,没有杀意。
而且这些人的气息隐隐相连,似乎组成了一个简单的防护阵法。
他点点头,跟着小道士往梅园深处走去。
穿过一片梅林,眼前出现一座不起眼的小木屋。
木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门窗紧闭,周围种满了竹子,极为隐蔽。
小道士在门上敲了三长两短,门开了。
姜云卿站在门内,已经换下了宫装,穿着一身简单的素白襦裙,长发披散,不施粉黛,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江南女子。
“娘娘。”萧寒生行礼。
“萧公子不必多礼,进来吧。”姜云卿侧身让开。
萧寒生走进木屋,发现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小床。
桌上摆着一壶茶,两只茶杯。
小道士没有进来,而是在门外守着。
“这里是我小时候常来的地方。”姜云卿关上门,轻声道,“那时候寒山别院还没被大伯买下,这里是一个老花匠的住处。老花匠待我很好,经常给我讲故事。后来他去世了,我就把这里保留了下来,偶尔会来坐坐,回忆从前。”
她给萧寒生倒了杯茶:“这里很安全,外面有阵法隔绝,我们说话不会被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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