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上空的防空警报，与其说是警报，不如说是一根被悍然点燃的引信，目标明确地捅进了欧洲这个火药桶的心脏。
布鲁塞尔，北约最高司令部。加密电话的尖叫和军官们变了调的咆哮混杂在一起，让空气闻起来都像烧着了的电线。
“疯子！中国人都是疯子！”一名德国将军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们的战斗机是怎么进来的？我们的‘天空之盾’呢？！是摆设吗？！”
“报告将军！”一名年轻的空情调度官脸色惨白，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纸，“雷达……意大利和德国的雷达刚刚才捕捉到信号！他们……他们是贴着阿尔卑斯山的峡谷飞的，超低空！速度……速度快得离谱！”
“F-35呢？让他们立刻起飞！给我把他们拦下来！警告！再不滚出去就开火！”
“将军……我们……”调度官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他死死盯着屏幕上放大的数据模型，吞了口唾沫，像是要给自己一点勇气，“他们的护航编队里，有两架……挂载了……一种全新的导弹。我们的系统……无法解析，初步判断……可能是高超音速武器。”
“高超……”将军的咆哮戛然而止。
整个指挥室，一瞬间，连服务器风扇的嗡嗡声都变得刺耳起来。有人手里的战术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高超音速空空导弹？这什么玩意？什么时候有的新型号？有必要吗？
这个词像个幽灵，盘旋在每个人的头顶。它意味着，一旦擦枪走火，他们引以为傲的F-35，在中国的“威龙”面前，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遗言，就会在万米高空变成一团昂贵的烟花。
与此同时，地中海。
“山东”号航母战斗群，像一头被激怒的钢铁巨兽，用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高速穿过苏伊士运河。整个战斗群拉开战斗队形，剑锋所指，正是欧洲的心脏——亚得里亚海。
海、陆、空，三位一体的窒息式压迫。
这一次，北京方面连谈判的门都懒得敲，直接用炮口告诉全世界：这个人，我今天必须带走。谁敢伸头，就做好断头的准备。
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美国总统解开了领带，又扯了扯衬衫的领口，但那股烦躁的窒息感却丝毫没有缓解。他盯着面前一众心事重重的幕僚和军方高层，低吼道：“谁来告诉我，现在剧本该怎么演？在欧洲跟中国人打一场？就为了一个……一个我们自己都还没搞明白是什么的‘女巫’？！”
“总统先生，我们不能后退。”国务卿，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牌鹰派，声音低沉，“在这里退让，等于向全世界宣告美国的衰落。我们必须做出最强硬的回应。”
“回应？拿什么回应？让第六舰队去亚得里亚海跟他们玩碰碰船吗？”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一位肩扛四颗星的上将，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他摇了摇头，“先生们，现实点吧。麦克阿瑟上校的报告你们都看了不止一遍了。那个叫赵美姬的女人，她展现出的东西，已经不是物理学能解释的了。她不是什么超级士兵，她本身就是一种战略武器，甚至……是一种文明级别的威慑。在她力量的原理被破译前，任何军事冒险，都是在拿我们子弟的命和美国的国运赌博。”
“所以呢？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核弹’带回家，然后等着他们造出几千个‘赵美姬’来敲我们的门？”
办公室里瞬间吵作一团，每个人都在扞卫自己的立场，却没人能拿出一个真正可行的方案。
就在这时，一名助理屏住呼吸，快步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了总统面前的红木桌上。
“总统先生，北京的……紧急通讯请求。”助理的声音很轻，“他们提议，召开一次……五常级别的紧急安全会议。”
总统的怒火瞬间凝固了，随即，他明白了过来。
中国人用枪顶住了所有人的脑门，然后，又微笑着递过来一根橄榄枝。
他们想要的，从来就不只是带走那个女人。
一场史无前例的，通过最高级别量子加密线路进行的视频会议，开始了。
屏幕被分割成四个格子，美、英、法、俄，四国元首的脸阴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
中方代表，是刘振国。他身后，只站着一位表情像雕塑的外交部官员。
“先生们，我想，省掉那些客套话能让我们都舒服点。”刘振国率先开口，他的声音很平，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但每个字都带着冰层的重量，“我方公民，赵美姬女士，在法国境内，协助贵方处理了一次严重的超自然危机。作为‘回报’，贵方却试图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对此，我方表示……”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极度的不悦。”
“刘将军，请注意你的措辞。”法国总统皱紧了眉头，“’我们没有做任何有违法律的事情，在法国发生的袭击，是一些恐怖分子造成的。”
说完还向美国瞟了眼，表示有事找正主。
“是吗？”刘振国笑了，他才不管这里面有多少弯弯绕绕，那只是个开头寒暄。“巧了。我军的‘人道主义救援’机队，现在就在日内瓦上空，准备给赵女士空投一些‘安全保障物资’。既然贵方这么热情好客，不如现在就打开方便之门，让我们接她回家？”
一句话，噎得所有人脸色发紫。
“好了，别玩这套外交游戏了。”美国总统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强行打破了这片死寂，“刘将军，说出你们的条件。你们把航母开到地中海，把隐形战机开到我们头顶，不会只是为了表演一场烟花秀。”
“条件很简单。”刘振国伸出一根手指，动作缓慢而有力，“第一，立刻，无条件，放人。我方运输机会在日内瓦降落，接走赵美姬同志。航线全程，你们必须保证绝对安全，直到她呼吸到中国的空气。”
“这绝不可能！”英国首相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们不能允许一个如此强大，且极不稳定的战略级‘人形武器’，就这么脱离我们的监控！”
“首先，她是人，不是武器。”刘振国的声音冷了下来，“其次，她稳不稳定，不是你们说了算。事实上，如果不是我方保持了最大的克制，各位现在看到的，可能就不是彼此的脸，而是巴黎圣母院的又一次燃烧——这次是无法修复的那种。”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每个人的头顶。
那段焚烧灵魂的火焰视频，是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第二个条件呢？”美国总统深吸一口气，追问道。
“第二个条件，”刘振国环视着屏幕上的四张脸，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我知道你们真正睡不着觉的原因是什么。你们想要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力量的秘密。你们想知道，这个世界……究竟他妈的发生了什么。”
屏幕那头的四个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我可以给你们一部分答案。”刘振国抛出了那个无法拒绝的诱饵，“一份关于‘灵气复苏’的基础理论报告。它会解释这种新能量的来源、基本性质，以及它对我们这个星球生态圈的初步影响模型。这些东西，靠你们自己摸索，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只是……基础知识？”俄罗斯总统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对，只是基础。”刘振国坦然得可怕，“就像我们把元素周期表拍在桌上，但不会手把手教你们怎么造原子弹。路，我们指给你们看。怎么走，能走多远，会不会在路上摔死，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我们怎么知道你给的不是一堆废纸？”
“你们可以不信。”刘振国无所谓地摊了摊手，“继续用你们自己的方式去试错。也许一百年后，你们的后人能搞出点名堂。但我们，一百年后，可能已经站在一个你们需要用天文望远镜才能仰望的高度了。”
赤裸裸的阳谋。
这是一杯你明知道可能有毒，但又不得不喝下去的救命水。
因为不喝，你连自己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龙精虎猛，而自己慢慢溃烂。
“用一份真假未知的报告，换我们放弃一个活生生的‘神’？”美国总统摇了摇头，“刘将军，这笔买卖……不划算。”
“谁说只换这个了？”刘振国笑了，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报告，是开胃菜，是附赠品。我们真正想要的，是一些……早就该物归原主的东西。”
他身后的外交官上前一步，开始宣读一份清单，声音平稳，却字字诛心。
“……解除自上世纪冷战以来，针对我国在半导体、航空航天等高科技领域的全部无理制裁与技术封锁。”
“……归还现存于大英博物馆、卢浮宫等机构的，所有通过非法手段自我国掠夺的文物，详细清单已发送至各位的加密邮箱。”
“……承认我方在南海地区的历史性权利及相关岛屿主权。”
“……”
一条条，一款款，每一条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在西方世界最敏感的神经上。这不是谈判，这是清算。
会议室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最终，美国总统闭上了眼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成交。”
半小时后，日内瓦机场。
那架盘旋已久的国产大型运输机，在四架“威龙”幽灵般的护卫下，平稳降落。
赵美姬在蒙展和一队沉默如铁的特战队员护送下，踏上了舷梯。
当厚重的舱门缓缓关闭，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阴谋隔绝，飞机重新呼啸着刺入云霄，向着日出的方向飞去时，蒙展看着舷窗外那片迅速缩小的万家灯火，紧绷了多日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他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回家了。”他对身边的赵美姬轻声说。
赵美姬点了点头，她靠在冰凉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滚烫的泪珠却不受控制地滑落，不是因为悲伤或后怕，而是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终于在听到“回家”两个字时，彻底松弛了下来。
她太累了。
但她知道，当她再次睁开眼时，迎接她的，将是故乡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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