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灰从灵犀阁出来时，风里还带着未散的硝烟味。玄色衣袍上沾着几道灵力灼烧的焦痕，领口被气流掀起，露出他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没有立刻回自己的领地，而是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上停下脚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一枚暗晶石。
那是他和曼多拉约定的信物，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
灵犀阁一战，他们谋划了许久，却终究功亏一篑。
江舒安和沈亦白的出现打乱了所有计划，灵犀令牌不仅没拿到手，还暴露了他们的行踪。黎灰坐在断壁上，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眉头拧成了一个深结。
他不是没有愧疚。江舒安那双带着信任的眼睛，总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当初他假意投降，在她面前忏悔时，她眼中的不忍和期许，像一根细针，时不时刺着他的心。
他知道欺骗她是错的，可一想到时希，他的心就硬了起来。
他想了很久，久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久到废墟上的晨露打湿了他的衣袍。他既不忍心再欺骗江舒安，可也不甘心就此放弃时希。
这种两难的境地，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困住，让他喘不过气。
回到自己的暗宇城后，黎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连日来的谋划和战斗，让他耗尽了心神。
他靠在沙发上，脑海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是江舒安失望的眼神，一会儿是时希痛苦的模样，一会儿又是灵犀令牌散发的莹白光芒。
就在他意识渐渐模糊，快要陷入沉睡时，一道淡淡的虚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虚影来得无声无息，仿佛凭空出现。黎灰猛地睁开眼，警惕地盯着那道虚影。
只见虚影是一位穿着黑袍的男仙子，身形挺拔，黑袍在无形的气流中轻轻飘动，散发着一股神秘而强大的气息。
男仙子缓缓转过身，正对着黎灰。或许是为了表示礼貌，他抬手将头上的兜帽摘了下来。兜帽之下，是一张苍老的脸。
皱纹如同沟壑般布满了他的脸颊，但头发却并不枯燥，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夜空，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锐利。
哪怕他看起来如此衰老，黎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魔术师星辰。
那个传说中掌控着命运之力，来自幕天阁的神秘仙子。
黎灰的心脏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和曼多拉合谋抢夺灵犀令牌，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和星辰做交易。
可他没想到，灵犀令牌没拿到手，星辰竟然自己找上了门来。
“御王黎灰。”星辰率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岁月沉淀后的沧桑，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是魔术师星辰，来自幕天阁，来此是有事相求。”
黎灰的心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震惊、疑惑、狂喜、警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看着星辰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被吸入了一个无底的旋涡，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星辰似乎并不在意黎灰的反应，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知道御王想要什么。”他的目光扫过黎灰袖中露出的一角晶石，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时间之神一直以来饱受时光碎片的折磨，御王是想救她，对吗？”
黎灰浑身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件事他一直深埋心底，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就连曼多拉，他也只是说想要灵犀令牌的力量，从未透露过真正的目的。星辰怎么会知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黎灰的声音带着一丝谨慎。
星辰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我掌控的是命运之力，世间万物的命运轨迹，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御王的心思，自然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宝物总是需要交换的。”他的目光落在黎灰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我看灵犀令牌就不错，如果御王愿意，我可以帮你。”
黎灰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他没想到，星辰竟然主动提出要帮他，而且筹码正是灵犀令牌。这和他最初的计划不谋而合！可狂喜过后，他又陷入了犹豫。
他知道，灵犀令牌是灵犀阁至宝，维系着万物平衡。想要拿到它，就必须过江舒安和沈亦白这一关。而且，他已经欺骗过江舒安一次，这一次，他还要再次背叛她吗？
一想到江舒安可能会有的反应，黎灰的心就一阵抽痛。可一想到时希，他又觉得，所有的背叛和愧疚，都是值得的。
星辰看出了黎灰的犹豫，他主动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诱惑：“我知道目前最大的阻碍就是江舒安和沈亦白。”他的声音轻柔，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在黎灰的心尖上，“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御王应当知道，我掌控的可是命运之力。”
“命运之力……”黎灰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向往。如果真的能借助命运之力，别说过江舒安和沈亦白这一关，就算是拿到灵犀令牌，也并非难事。
他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一边是江舒安的信任，一边是时希的安危和自己的执念。这是一场艰难的抉择，选了哪一边，似乎都意味着要放弃一些重要的东西。
黎灰闭了闭眼，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时希痛苦的模样。
“好。”黎灰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答应你。只要你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把灵犀令牌拿到手，交给你。”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背上了沉重的枷锁。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就彻底站在了江舒安的对立面。他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的信任。
可他别无选择。
星辰看着黎灰眼中的决绝，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意。他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御王果然是个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选择，你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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