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支能在迷雾中自由行动的队伍，还是［蓝雨］。”袁罡的声音将现实拉回，“但他们早已全军覆没，而那件能庇护行走迷雾的禁物，也被高层收回。除非你们能说服叶司令，否则……你们根本没有进入迷雾的可能。”
话音落下，林七夜等人眼中刚燃起的光，一点点黯了下去。
叶梵……是绝不会将禁物给他们的。
难道就真的，毫无办法了吗？
袁罡看着众人消沉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有这份心，已经很难得了。就像你们说的，至少尝试过，不是吗？”
他试图让语气轻松些，却效果甚微，“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什么都别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明天早上，准时来参加和006小队的对抗——只要赢了，你们就是第五支特殊小队。”
见几人仍旧低垂着眼眉、兴致索然，袁罡嘴角轻微一抽，话已至此，他只得继续往下说。
喧闹的小吃街上人声鼎沸，烧烤的香气混杂着夜风弥漫开来，袁罡尽量清晰地讲解着明天的对抗细节。而他对面的年轻人们，却只是低着头，目光停留在桌面上某处虚无。
他们的思绪，早已飘向了远方。
上京市，006小队驻地。
队长办公室内，绍平歌从躺椅上坐起身，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这个老袁，嘴上说着不给他们放水，居然还偷偷透题……”他无奈地摇头，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又让我抓到把柄了吧。”
作为守夜人综合人事部部长兼上京市小队队长，绍平歌的权力远超寻常队长。他随手批阅了几份文件，便抬头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许久，轻叹一声：
“这群小家伙……倒是有点意思。”
……
与袁罡分别后，林七夜等人回到酒店，各自回房。
这一夜，林七夜无眠。
他洗完澡，关掉所有的灯，独自躺在床上。黑暗中，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床头——那里安静地放着一封信，和一只木筷。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提前半小时出发，前往006小队驻地。早高峰的上京市拥堵不堪，车厢内异常安静，林七夜闭上双眼，意识沉入了诸神精神病院。
“早上好，院长大人。”穿着护工服的黑瞳停下扫地，恭敬行礼。
倪克斯微笑着迎面走来：“达纳都斯，今天要一起用午餐吗？”
“抱歉，母亲。”林七夜苦笑，“今天还有一场对抗……”
倪克斯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却仍温柔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林七夜走上二楼，停在四号病房门前。他推门而入，如常坐在那尊古猿面前。
“猴哥，”他低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今天可能没时间讲故事了……我说几句就走。”
古猿闭目合十，纹丝不动，周身佛光宁静。
林七夜沉默片刻，声音愈发低沉：“大圣，你有没有经历过……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死在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刻？”
话音落下的瞬间，古猿周身的佛光微微一颤。
林七夜仿佛被一股极凶煞的气息扑面击中，虽只一瞬，那其中蕴含的滔天怨恨与杀意却让他浑身一颤。
可下一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只是错觉。
他摇了摇头，继续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像从心底撕裂而出：
“我有过。”
林七夜低着头道。
“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怀里…他的呼吸一点点消失，身体慢慢变冷。雨水混着他的血与泪渗进泥土……直到最后一刻，他还在笑着问我，他帅不帅。”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开始发抖，指节攥得发白。
“还有秋莹……”
提到这个名字时，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停顿了很久才勉强继续：
“她明明是至高无上的神明，而我只不过是个凡人……她才刚刚来到这座城市，却为了这里的人，献祭了自己。”
“她也是在我怀里死去的……第二个死在我怀里的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变成了一种痛苦的嘶哑：
“我明明发过誓，要变得更强……我以为我已经成长了，可以保护重要的人……”
“可为什么……一切好像都没变？”
“我还是这么弱小……救不了想救的人，甚至连他在哪里都找不到……”
“老赵，秋莹，现在又是剑圣……难道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珍视的人一个个离开？”
“难道这……就是天命吗？！”
轰！！！
一股恐怖威压猛地从古猿身上爆发，林七夜被瞬间震退数步！狂暴的气息裹挟着破碎的佛光席卷整个病房，整栋病院都为之震颤！
“怎么回事！？”李毅飞惊慌地跑出房间。
“是四号房那个疯猴子！”倪克斯皱眉，一黑一蓝两道身影急速掠向二楼，一个抱着竖琴的身影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房间的刹那，林七夜伸手拦住了他们。
“别……”他凝视着那道身影，缓缓摇头。
狂风之中，古猿身上的袈裟猎猎作响，暗金色的光芒从眼中迸发，如同燃烧的火焰！他合十的双手猛然松开，紧紧攥成拳头，袈裟寸寸碎裂！
在晃动的佛光中，那道披着残破袈裟的身影缓缓起身，暗金色的猴毛流转着光辉。他一步步走向林七夜，璀璨的眼眸死死盯着他，沙哑的声音如同撕裂苍穹：
“去他娘的天命！！”
古猿的眼中布满血丝，浑身毛发根根倒竖，汹涌的悲愤几乎要撕裂他的神魂。他仰天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咆哮，仿佛要将千百年来积压的痛苦尽数倾泻，随后缓缓低下头，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林七夜怔怔地望着这一幕，轻声唤道：“猴哥……”
古猿瞬息出现在林七夜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倪克斯、梅林与布拉基正要出手，却被林七夜抬手制止。
古猿死死盯着林七夜的双眼，血色的眼眸中仿佛有熔岩翻滚：
“小子……”他声音嘶哑却字字千钧，“别信什么狗屁天命！想救人，就去救！永远……别放弃任何你在乎的人！”
林七夜眼中浮起苦涩：“可他离我太远了……”
古猿沉默片刻，松开了手，转身走向病房中央。
他背对林七夜，缓缓说道：
“远？俺老孙字典里就没有这个字！”
刹那间，一道提示在林七夜脑海中浮现：
「孙悟空治疗进度：1%
已满足奖励抽取条件，开始随机抽取神格能力……」
虚拟转盘飞速旋转，最终缓缓停驻。
林七夜彻底愣在原地。
……
“七夜，到了。”
百里胖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林七夜蓦地睁眼。
车窗外雨声淅沥，雨刮器有条不紊地划开道道水痕。车辆停在一座古朴的四合院外，雨水从苍老的水杉树叶间滑落，在青砖地上溅起细碎水花。
林七夜拿起黑伞走下车。
砰——！
六柄黑伞依次绽开，如同墨色莲花在雨中盛放。
袁罡推开院门，微微颔首：“先进来吧，准备一下就去场地。”
“袁教官。”林七夜忽然开口。
“怎么？”
“这一场，我们换种方式。”林七夜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夺旗战……太慢了。”
“慢？”袁罡皱眉，“你还赶时间？”
林七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立于伞下，目光穿透雨幕，望向庭院深处。
雨越下越大，水珠沿伞骨汇成细流。
“曹渊，拔刀！”
曹渊看了林七夜一眼，没有问为什么。
“是。”
锵！
刀鸣撕裂雨幕，漆黑煞气如烈焰腾空！曹渊屹立雨中，赤目灼灼，煞气冲霄！
院内，006小队成员神色一凛。
“他们在挑衅。”一人沉声道，“压回去！”
轰！
暗黄色光柱自院内爆发，“海”境巅峰威压悍然撞上煞气！
“林七夜，你到底想做什么？”袁罡厉声问道。
林七夜嘴角微扬。
“江洱。”
滋滋电流声响起，磁场扰动，白裙虚影浮现空中！
咚——！
第二道威压自院内冲天而起，四股力量轰然对撞，震碎漫天雨滴！
“卿鱼，拽哥。”
安卿鱼与沈青竹同时弃伞，阴冷与雄浑两股气息再度爆发！
院内同样有两道威压升腾抗衡！
“迦蓝，胖胖。”
百里胖胖笑着一指点出，太极八卦图骤然展开，笼罩全院！
迦蓝冷哼一声，浩瀚精神力席卷而出，几乎以一己之力镇压全场！
院内006小队众人脸色剧变，第十二道、第十三道“无量”气息接连爆发，全力抗衡！
林七夜终于放下黑伞，眼中金芒暴涨！
炽天使神威，开！
与此同时，他身后道道神影浮现——倪克斯，梅林，布拉基，伊登，以及……斗战胜佛！
六神神威，同时降临！
宛若天穹倾塌，无形的巨锤轰然砸落，院内所有威压顷刻粉碎！
噗——！
七名006队员同时吐血，脸色煞白。
满地青砖轰然爆裂，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威压散尽，林七夜等人缓缓拾起黑伞，转身步入滂沱大雨。
“林七夜！”袁罡急声喝问，“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雨中，林七夜脚步微顿。
“去救人。”
他回首，唇角勾起一抹锐利的笑意：
“若我们没有回来……便当我们从未出现过。
若我们回来了——
那从此，大夏第五支特殊小队，当归我等！”
恰在此时，七枚银色铁片破空而来，精准落入每人手中。
绍平歌的声音自院内悠悠传来：
“此物可让你们行走迷雾。
去吧。
大夏守夜人，静候第五支特殊小队——
凯旋！”
林七夜握紧铁片，眼中光芒灼灼。
他看向众人，重重点头。
“七夜，我们怎么去？”百里胖胖兴奋问道，“骑龙吗？”
“不。”林七夜摇头，挥手间云雾自生，“这次，我们——”
“腾云！”
滚滚云气平地而起，托起六人一棺冲天而去，没入茫茫雨幕。
［筋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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