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可是在说笑呢？”
女子闻言愣了一瞬，可随后又堆起妩媚笑意，眼神却冷下来，语气透着丝丝寒意。
“这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莫问视若无睹，嘴唇轻启:“三。”
下一刻，女子只见一道影子袭来，还未来得及动身躲避，便结结实实印在了她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女子整个人若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摔在街头。
“啊～～！”
凄厉的嚎叫在街边炸响，倒地女子右脸上紫青的掌印清晰可见，已迅速肿起，身前还掉落着几颗带血的碎齿。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你知道老娘是谁吗？！”
女子状若疯癫，披头散发，不复先前风情，此刻如同一个泼妇般高声骂街，鼻子嘴角不断沁出的殷红触目惊心。
“脏了我的手。”
莫问眼神轻蔑，掏出手帕一脸嫌弃地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胭脂水粉，未看一眼大呼小叫的女子。
“小姐！”
随同女子前来的家丁丫鬟匆忙跑到女子身畔，将其轻轻扶起，却被正在气头上的女子狠狠推开。
“好！姓李的，看来老娘之前还是对你太仁慈了，以为随便找了个阿猫阿狗当靠山就能安枕无忧了？”
“我呸！给老娘等着，不一把火烧了这破酒楼老娘便不姓花！”
“一群没用的东西，走！”
女子发泄一通后，咬牙切齿捂着脸狼狈退去。
街边看戏的百姓皆目送着离去的女子指指点点，低声私语。
“这不是刺史大人的养的外室么，不在烟雨楼待着来临江阁发劳什子疯？”
“你还没听到消息？这女人对这临江阁是觊觎已久，如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抢去了，能不气么？”
“哼！这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仗着刺史大人的威风作威作福，今日受辱活该！”
“也是，莫家家主这一巴掌是真解气，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不怕刺史报复么？老话说民不与官斗，这莫府再有钱终究也只是老百姓呐。”
“嗐！这便不是你我该考虑的事了，管住自己那张嘴便好。”
听着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李掌柜的脸上也浮上一抹担忧，看着莫问欲言又止。
莫问淡淡瞥他一眼，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风轻云淡道:“你只需管好酒楼，其余之事一概不用操心。”
说罢转身入门，踏上楼梯径直上了五层。
李掌柜目送着莫问离开，虽莫问未言如何，可他心中还是莫名安定了不少。
酒楼外的小插曲并未影响食客们的食欲，楼内依旧气氛热烈，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穿过一层大堂时，柜台后鱼徐二女正沉浸在算账中，算盘拨弄得哗哗直响，不时在账本上勾画几笔。虽额头上沁出不少香汗，可二人俏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见状，莫问也不便打扰辛勤工作的二人，只身一人上了楼。
掀开五层入口的帘幕，一股江风瞬间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水腥味，很是好闻。
这层的窗子莫问让工匠做了改动，撤去原先的雕花小窗，拓宽窗面，装上可推拉合页的千叶窗，外头还延伸出一圈结实的云台。如此一来，便可立在楼顶，俯瞰一江之景。
放置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不少菜式，叮咚正端着小碗在喂一位骨瘦嶙峋支着竹杖坐在椅上的老者用饭。
见到莫问进来，女孩侧过头乖巧地叫了一声:“哥哥。”
莫问浅笑着点点头示意。
坐着的老者见状撑着竹杖晃晃悠悠起身，转头就要拜下去，却被三两步跨上前来的莫问搀扶着坐回原处，轻声道:“您老便不用多礼了，受了您这一拜，晚辈可要夭寿了。”
莫问和煦笑着，难得开了个玩笑。
老者神情很是激动，布满老年斑的手臂颤个不停，消瘦的脸颊抖动着，紧紧握住莫问的双手:“要不是恩人，恐怕我与孙女便已横尸街头了，老头子何德何能让恩人如此啊。”
“叮咚这孩子很乖，我很喜欢。”
莫问回握着老者干瘦的手，摇摇头看向女孩。
“您老也不必有负担，安心住着，养好身子，以后享福的日子还长着呢。”
老人眼眶通红，抿着嘴想张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只好转头看向女孩，语重心长:“孩子，以后长大了要好好报答恩人，莫要忘记了。”
“嗯，叮咚记住了。”
女孩声音依旧脆生生的，像只乖巧的小兔。
莫问轻轻抽出被看着紧握着的手，摸摸女孩的头顶扎着的羊角辫，柔声道:“叮咚，好好照顾爷爷，平日里有需要便找福爷爷，若福爷爷不在，便来找哥哥。哥哥还有事要做，就不多留了。”
说罢在爷孙二人感激的注视下拉开一道帘门，渐渐远去。
穿过三个房间，出现一道楼梯，同往楼顶。轻身而上，湛蓝的天廓高悬在头顶。
这是一处观星台，由原来的旧天台改造而成，建成后除了莫问还未曾有人登临。
莫问缓缓漫步到台边，呼啸的北风扰乱了他的一头白丝，勾起了他白袍的下摆。举目远眺，临安正中那座雄伟宽敞的石桥上，一个个黑点正悠悠穿行而过。
“公子。”
身后男声传来。
“说。”
莫问眉眼低垂。
“那少年已带到后山，投进围猎场中，可以开启狩猎了。”
“嗯，你们看着办。”莫问淡淡回道，仍未回头。
身后男子沉默了一会，还是决定开口:“要不要属下派人杀了那个女人？”
“不必。”莫问徐徐转过身，眼神耐人寻味:“有时候杀一个人远不如折磨一个人来得痛快“”。”
“下去吧，明日我会去后山观摩。”
“属下告退。”
男子来无影去无踪，一挥袖袍便已消失在原地。
一阵风刮过，只卷起几缕空虚。
再度回身眯眼远眺，城心规模巨大的刺史府傲然挺立，俯视压制着城中每个追求正义公平的灵魂。
“呵～”
莫问突兀嗤笑一声，摇摇头转身往回走去。
喃喃自语随冽风飘散:“今夜恐有人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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