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轻抚未拆封的徐州神仙醉酒坛，想起曹铄曾说过：我不循旧规，尔等便无枷锁可施。
主公可还记得，郭嘉忽然苦笑，曹铄烧了天子诏书后说的那句话？
他说什么？
他说：当天下人都在要求别人讲道德忠君时，我偏要做个务实的小人——这样，你们的道德绑架，在我这里便一文不值。郭嘉望着窗外掠过的流民队伍，那些人背着的包袱上，赫然印着徐州的字样。
曹操忽然想起去年的徐州，曾听说曹铄带着流民耕种的场景——曹铄卷起衣袖，露出与自己相似的腕骨，却在泥土里埋下了截然不同的种子。
他摸出袖中曹铄幼年的抓周物件，那枚被他磨得发亮的青铜剑，此刻却像块烧红的铁，烫得他指尖发颤。
传令下去，他转身时袍角扫落案上的《讨逆檄文》，泰山郡驻军两万，由夏侯渊和于禁统领，其余人马随老夫回许都。
主公不追刘备了？程昱惊问。
曹操望着泰山深处弥漫的雾气，忽然轻笑，就让刘玄德在山里喝西北风吧——比起缺兵少粮，更可怕的是...他顿了顿，声音渐低，是百姓不再需要他。
“主公，青州呢？如果被刘备控制，我们麻烦大了。”程昱急忙说道。
“仲德，青州原本大部分人口最早就被公孙瓒虏到了平原郡，后来平原郡落入到了袁绍手中。
孔融归附朝廷时，老夫将青州青壮剩余大部迁移到了兖州和豫州，如今剩下的大部分又逃到了徐州，青州还有多少人？
用逆子曹铄的话说，没有庶民，何来主君？人都没得，给你再大地盘又有何用？
哈哈哈哈……”。曹操大笑。
“主公，刘备这些人马迟早下山，属下建议留下一千骑兵，专门骚扰青州，只要他们无法春种，刘备就没有粮食，必然无法立足，更不可能做大。”荀攸建议道。
“好，就按照公达所言处理。”
是夜，曹操的车驾行至鲁国泗水河畔。他隔着车窗，看见对岸徐州的流民营灯火通明，隐约传来孩童的歌谣：曹州牧，种福田，荒地变粮川...歌声随风飘来，惊起一群栖息在残垣上的乌鸦。
郭嘉望着曹操紧绷的侧脸，忽然明白：有些仗，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当曹铄用的希望收编民心时，曹操手中的刀，就再也砍不断那看不见的了。
而这，或许才是真正的乱世启示：比城池更坚固的，是百姓心里的那亩田。
下邳城的春日迟迟，陈登盯着舆图上泰山郡的空白区域，指尖敲了敲刘备残军退守的标记：曹操这一仗打得利落，刘备怕是要困死在山里了。
贾诩转动着眼睛，那里映出泰山群峰的阴影：元龙可知，泰山贼寇啸聚十数万？若刘备能收编这些青壮...他忽然轻笑，曹操刚得的空城，怕要变成扎手的蒺藜。
曹铄望着舆图上用朱砂标出的流民分布，想起郭嘉说的刘备如薪，曹铄似火。
传信给刘备，他掷下狼毫，就说泰山贼寇缺粮，而我徐州...有多余的粮食。
不过，我不要铜钱，只要黄金珠宝。
陈登皱眉：主公不怕养虎为患？刘备若在青州站稳...
他能往何处站？曹铄指向舆图四角，北有袁绍，西有曹操，南有我徐州，东是茫茫大海。他忽然想起刘备在莱芜城头骂曹操的场景，况且，他缺的从来不是兵马，是...
人口。贾诩接话，指尖划过青州三十万人口的批注，没有百姓，纵有萧何张良，也难成气候。因为他连手里五万兵马都养不起。
曹铄下令，高顺和徐庶回下邳，留下魏延。
魏延握着新任状，心里有些激动，指尖摩挲着琅琊副将的刻字——这是他第一次领军在外。
孙观望着城楼上新挂的字大旗，想起去年臧霸带着大家投靠曹铄时的情景。
魏延成了孙观副手，对于魏延，曹铄心中有期望，这是一个有名将潜力的人，这样的人不应该留在自己身边，应该放在外面历练。
泰山深处，刘备望着喝野菜粥的残兵，忽然收到糜竺藏在盐包里的密信。
泰山有贼寇十数万？他猛地站起，草鞋踩断了枯枝，子仲，这消息...
是徐州传来的。糜竺摸出腰间的徐州商盟玉佩，上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曹铄说，若您缺粮，可从徐州买粮。
简雍望着刘备眼底燃起的希望，他铺开青州舆图，在田豫隐居地处画了个圈：主公可还记得，当年在公孙瓒帐下，田国让曾献屯田策
岂止记得！刘备攥紧密信，想起田豫那手龙飞凤舞的隶书，若得此人，我们何愁不能在青州立足？
刘备忽然轻笑，笑声里带着几分苦涩，曹铄这棋下得妙啊——纵我入青州，却又将我困在这四战之地，动弹不得。
是夜，刘备派人悄悄前往田豫隐居的河北老家。
山道上，刘备望着徐州琅琊方向隐约的灯火，想起曹铄在《流民诏》里写的天下百姓皆当有饭吃。
或许正如贾诩所言，这乱世的生存法则早已改变：不是谁的刀更利，而是谁能让百姓的碗更满。
百姓一旦有了选择机会，谁都希望像个人一样活下来。
刘备决定带兵下山回到青州，那里还有一些大族，他现在首要是带着几万人存活下去。
泰山之巅，刘备望着漫山遍野的流民营帐，忽然明白曹铄的阳谋为何无解：当他用徐州的粟米换自己牵制曹操时，那些吃着徐州粮食的百姓，早已在心里给两个势力投了票。
而他刘备，不过是这盘大棋里的一枚棋子——但即便如此，能让百姓活下去，又何尝不是一种？
山风掠过，带来远处徐州工坊的锤锻声。刘备摸出铜镜中映出自己略显疲惫的脸，却比在莱芜时多了几分底气。
或许在这乱世，真正的智慧，不是算计人心，而是借势而为——就像曹铄借他刘备的手，在曹操的后方，埋下了一颗名叫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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