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不为人知的地下审讯室。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冰冷气味，只有头顶一盏惨白的节能灯投下光线，将四面无窗的墙壁照得更加森然。
李煜被特制的金属椅固定着，双手双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与地面相连。
他低垂着头，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搏斗后的青紫和擦伤，原本还算体面的西装如今皱巴巴地沾着污渍，整个人透着一股穷途末路的颓败。
“咔哒——”
沉重的铁门被从外面推开，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王奕缓步走了进来。
她身着了一身纯黑色的休闲装，身形挺拔，步伐沉稳，与这里压抑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仿佛她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宰。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冽地扫过李煜，不带丝毫情绪。
她身后跟着时柚柚，同样神色肃穆，手里拿着一个轻薄的电子记录板。
王奕没有立刻开口，她走到李煜对面，拉过一张简单的金属椅坐下，双腿交叠，姿态看似放松，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时柚柚安静地站在她侧后方，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审讯室里只有李煜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这种沉默比任何逼问都更具心理压力。
终于，李煜按捺不住，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嘶哑地低吼：“王奕！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别他妈在这里装神弄鬼！”
王奕这才微微抬眸，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打在李煜的心上：“杀你？太便宜你了，李煜。”
她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置于身前，眼神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析着他：“我只想知道，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人？又是谁，在背后给你提供信息，让你像条泥鳅一样躲了这么久？”
李煜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脸部肌肉扭曲，激动地挣扎起来，镣铐哗啦作响：“呸！王奕，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成王败寇，我认栽！但你想从我嘴里套话？做梦！”
王奕并不动怒，反而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显得格外冰冷：“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那两个，嘴可比你软。”
李煜瞳孔微缩，但依旧强撑着：“那又怎样！我知道的也不比他们多多少！”
“哦？”王奕挑眉，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比如，你是怎么知道苏沐婉那天的行程，精确到路口？比如，码头那个狙击手，是谁帮你安排的，装备从哪里来？再比如……你转移出去的那部分资金，最后流向了哪个海外账户的哪个名字？”
王奕每说一句，李煜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细节，有些连他自己都快忘了，却被王奕如此轻描淡写地一一指出。
“你……”李煜的声音开始发颤。
王奕不再给他思考的机会，语气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利刃：“李煜，你背后的人，把你当成了弃子。你在这里替他守着所谓的秘密，而他，或许正在某个地方，享受着本该属于你梦想的一切。值得吗？”
“你胡说！”李煜激动地反驳，眼神却闪烁不定。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王奕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之前的淡漠，“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你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说出来。我可以保证，给你一个相对体面的结局，至少，你母亲可以……”
李煜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恐：“你……你怎么知道……”
王奕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用那种没有波澜的语调说道：“第二，你可以继续什么都不说。但我保证，你会亲眼看着你苦心经营的一切，包括你想保护的人，一点点在你面前崩塌。我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
冰冷的威胁，比疾言厉色更令人胆寒。
审讯室里再次陷入死寂。
李煜的胸口剧烈起伏，额头渗出大颗的冷汗，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王奕并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像一只极具耐心的猎豹。
时间仿佛被拉长。
终于，李煜的肩膀垮了下去，所有的强硬和抵抗在王奕精准的心理攻势和绝对的实力碾压下，土崩瓦解。
他颓然地低下头，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
“……我说……我都说……”
王奕对时柚柚使了个眼色。
时柚柚立刻上前，打开了记录设备。
王奕安静地听着，偶尔插话问一两个关键问题，引导着李煜说出更多细节。
当李煜终于说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王奕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深沉的冰冷。
“早这么合作，何必浪费彼此时间。”
她转身，走向门口，在即将踏出去的那一刻，脚步微顿，侧头留下最后一句话，声音不高，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李煜，记住，动我身边的人，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说完，她不再停留，径直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审讯室。
铁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那个失败者绝望的喘息。
时柚柚紧跟在她身后，低声道：“老大，信息已经同步给二姐分析了。”
“嗯。”王奕应了一声，走到安全屋楼上的客厅，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她揉了揉眉心，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对手，终于被撕开了一角，可她有预感一切都不会那么的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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