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位名唤青蘅的神秘女修来过之后，西苓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他让阿竹暗中留意，反馈却是此女在镇上行踪十分规律，每日不是在自己租住的小院静修，便是在镇中几家信誉良好的材料铺闲逛，偶尔还会去茶楼听书，举止得体，并未与任何可疑人物接触，也未再靠近幻兽斋。
“这才更可怕啊……”西苓揉着眉心，对这种看不透的对手最是头疼。
对方像是个极有耐心的猎人，远远地吊着，不急不躁，反而让他这被盯上的猎物寝食难安。
压力之下，西苓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搞钱”和“提升实力”这两件大事上。
“祥瑞斋”的生意在他的精心运营下，愈发红火，甚至催生出了独特的“祥瑞经济”。
首先是以王大娘和“大将军”为核心的“衍生业务”。
不知是谁传出去的，说“大将军”之所以如此神骏，是因为常年沐浴在幻兽斋的祥瑞之气中，甚至喝了东荸道友“赐下”的仙露（实则是洗茶壶的水）。
于是，不少镇民，尤其是家里养了普通禽畜的，都偷偷跑来跟王大娘套近乎，希望能讨要一点“大将军”的羽毛（自然被拒）、或是它吃剩的谷壳（这个王大娘酌情给了点），甚至只是让它来自家院子里站一站，沾沾“祥瑞”。
王大娘哭笑不得，西苓知道后却灵机一动，与王大娘合作，限量推出了“祥瑞加持·精品灵谷”（其实就是掺了极少量的、东荸气息浸润过的普通灵谷），价格比市面同类产品高了三成，居然还被抢购一空。
王大娘乐得合不拢嘴，“大将军”的伙食标准也因此再创新高。
其次，是孙老掌柜那边的深度合作。
百宝阁利用其渠道，开始将“祥瑞斋”的名声向周边几个城镇扩散，并引荐了一些身家更丰厚、需求也更特殊的客户。
有一位来自邻镇的炼丹师，希望能长期订购“祥瑞斋”灵植园出产的、品质明显更高的几种基础草药，用于提升成丹率。
另一位驯兽师，则看中了“灵兽悟道寄养”服务，送来一头血脉稀薄但脾气极其暴躁的火犀幼崽，希望能借助此地的祥和道韵，磨掉其戾气。
这些订单带来了可观的收入，但也对西苓的管理能力和东荸的“负荷”提出了更高要求。
西苓不得不更加精细地规划灵植园的轮种，以及控制寄养灵兽的数量和种类，确保不会过度透支东荸无意中散发的“祥瑞本源”。
这一日，西苓核算完近期的账目，看着储物袋里再次充盈起来的灵石，心中稍安。
他决定去跟东荸“汇报”一下工作进展，顺便……再争取点“资源”。
他精心泡了一壶新到的“云雾灵茶”，又挑了几样镇上买的、造型精致的点心，端着来到了静室外。
“东荸道友，近日店内一切安好，‘祥瑞斋’亦小有盈余。晚辈特来向道友禀报，也请道友尝尝这新茶。”
西苓的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既带着汇报工作的恭敬，又有点分享成果的欣喜。
静室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隙。
东荸依旧盘坐其中，周身气息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了几分，面容也更显清俊。
他目光扫过西苓手中的茶点，淡淡道：“掌柜有心了。”
西苓将茶点放在门口的小几上，自己则恭敬地站在门外，简要说了说“祥瑞斋”的经营情况，以及近期收入的用途——大部分已用于采购清单上的物资，部分加强了店铺防御。
东荸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直到西苓提到，为了满足一位大客户的需求，可能需要扩大灵植园中“清心草”的种植面积，并希望能得到更“持续稳定”的祥瑞气息滋养时，东荸才微微抬眼，看了西苓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西苓瞬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后面关于“加大投入”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掌柜，”东荸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此间气息，乃天地灵机与吾本源自然交感而成，并非可控之术。过度索取，犹如涸泽而渔，非但无益，反伤根基。”
西苓心里一凛，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连忙躬身道：“晚辈明白！是晚辈急于求成了，道友教训的是！一切当以道友恢复为重，循序渐进，循序渐进。”
东荸不再多言，目光落在那个茶壶上，似乎起了一丝兴趣。
他轻轻招手，茶壶便平稳地飞入他手中。
他斟了一杯，浅尝一口，微微颔首：“此茶尚可，灵气虽薄，胜在清冽。”
西苓见状，立刻顺杆爬：“道友喜欢就好！这‘云雾灵茶’产自三百里外的云雾山，每年产量极少，晚辈也是托了孙掌柜的福才弄到少许。若道友不弃，晚辈日后多留意些类似的灵茶仙茗？”
东荸未说好，也未说不好，只是又品了一口茶，算是默许。
西苓心中暗喜，只要肯接受“供奉”，那就好办！投其所好，可是他的强项。
看来除了天材地宝，这些能愉悦身心的“消费品”，也能稍微拉近点关系，缓解一下自己刚才急于求成带来的负面印象。
从静室离开后，西苓立刻修改了他的采购清单，将“高品质灵茶”、“特色灵果”、“雅致熏香”等物品的优先级大幅提前。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对，是舍不得香茗，请不动祥瑞！”西苓给自己打着气，感觉与东荸道友的“合作关系”，似乎又在“互利互惠”的道路上，迈出了微妙的一小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静室内的东荸，看着那杯清茶，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追忆。
“云雾山……当年随手种下的一脉茶种，竟也繁衍至今了么……时光，当真如水啊。”
他轻轻晃动着茶杯，氤氲的热气中，仿佛映出了万载之前的云山雾海。
片刻后，他收敛心神，将那丝波动压下，重新归于沉寂。
只是周身散发出的祥和道韵，似乎因这杯故乡之茶，悄然变得更为温润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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