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这天，天色刚蒙蒙亮，别墅里却早已灯火通明。
林琅整夜没睡，像个操心的老母亲，把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又检查了好几遍，防御工事有无疏漏，水电系统是否正常。
最后，他钻进仓库，将空间里储存的米面粮油、罐头药品、燃料…凡是能想到的物资，又取出大量份额，把原本就充裕的仓库塞得更是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这才稍稍安心。
“行了行了，乖乖，别折腾了，”白妮妮眼眶通红，看着他忙进忙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家里这么多人看着呢，还能饿着冻着不成？你们在外面才要万事小心。”
林宇没多说什么，只是用力拍了拍时曜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真正的“十八相送”场面发生在别墅门口。一家子人都出来了，反复叮嘱着“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林琅嘴上应着“知道了”、“放心吧”，动作却磨磨蹭蹭。直到时曜轻轻喊了他一下，他才转身走向已经发动的越野车。
车子缓缓驶离别墅，后视镜里，家人的身影越来越小，却还站在原地用力挥手。
林琅一直强撑着的表情终于垮了下来，迅速把头转向车窗那边，肩膀微微抽动。袖子飞快地抹过眼角，不想让身旁的人看见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时曜单手握着方向盘，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道路，仿佛对他而言不过是寻常一次外出。
瞥见林琅偷偷抹泪却不小心吹出个鼻涕泡时，紧抿的唇角终究没忍住向上弯了弯。
“一个月而已…”
时曜无奈出声安慰，稍稍放缓了些车速。
林琅吸了吸鼻子：“你懂个毛线…”
“那不然，你在家等着，”时曜语气平淡，“我自己去。”
“快得了吧，你失踪了我去哪儿再去找你？”说着，又补充道：“我是说…那什么…找你搜刮的晶核…”
“如果以后更深入探索的时候失散了，就去海市，你家里等我。”
时曜表情如常，语气却不像开玩笑。
林琅白了他一眼：
“神经病，谁要等你，还失散…电影看多了吧你？”
时曜但笑不语，林琅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他现在的好脾气，以前动不动就黑脸的样子还真有点怀念。
…
游艇驶向对岸，一路风平浪静，三个小时便到了对岸的光市。
光市地理面积不大，却是重要的对外贸易港口。
离越来越近，林琅甚至隐隐闻到了那股腐臭味儿。
和预想的场景差不多，这里似乎还没有出现像他们这么强悍的异能者，以至于到处游荡着形态各异的感染者，俨然成了怪物乐园。
游艇的动静吸引了这群畜生，林琅伸了伸懒腰：“咱们怎么像是给他们送外卖来的似的…一个个嗷嗷待哺的。”
距离岸边还有几百米，一个感染者突然腾空跃起，只是还未落到游艇上就被砍成了几段，扑通扑通掉进海里。
林琅眼疾手快，趁那“尸块”彻底没入海水前收走晶核，笑道：
“我等不及要大干一场了～”
时曜先一步上了岸，清出一片空地以便林琅下脚。
林琅轻巧落地，令人意外的是，近几百米内竟然没有一个幸存者。
这里竟然比海亭岛态势更严峻。
两人动作很快，夕阳沉入海平面时，港口终于恢复死寂。
林琅找了块儿干净的地面大喇喇坐下，汗珠顺着下巴滴落下，连抬起来擦脸的力气都没有。视线所及之处，感染者残骸堆积如山，黑血在码头石缝里凝成黏稠的溪流。
“走了。“时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两人默契地走向港口的国际酒店，旋转门卡着半具尸体，林琅挥挥手拨开，“你直接动手吧，反正也没有幸存者。”
时曜异能暴涨，几息间酒店被强大的电流笼罩。除了两个能量稍强的，其他感染者几乎直接碳化了。
“给，补补。”
林琅有气无力抛给他一颗紫色晶核，随后一个闪身先来到顶楼套间，瘫进柔软的沙发。
“明天再收尾吧，”时曜随后进门，把外套脱掉，换了鞋。
林琅睨他一眼：“真讲究，要不要给您换套新床品啊时总？”
说着，忽然感觉不对：“不是，这几个套间都没人，你来我这干嘛？”
时曜没理会，径直走入浴室。
“靠…”林琅翻了个白眼，又往后一仰头，盯着天花板发呆，纠结要不要起身去别的房间。
“不走显得我想和他一间房睡似的…”
“不对…凭什么我让他…我先来的…”
就这么纠结半天，时曜已经洗好澡走了出来。夜色降临，房间里有些昏暗，林琅看不太清他的神色，直到他坐到自己身侧：
“休息好了？去洗澡。”
林琅蹙眉，从空间拿出一份自热快餐递过去：“你丫洗完澡就去别的房间。”
时曜擦头发的手一顿，湿发盖住的双眸漆黑幽深，片刻后，接过盒饭，忽然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
“可以，不过提醒你一下，这间房间好像…正好是前两年发生凶案的那一间。你挺会选的。”
“你说什么？”
林琅面色一僵，随后立马呛声道：“甭吓唬我，就算是又怎样？本少就不怕这个～”
时曜倒也痛快，“好。”
房间陷入寂静，林琅立马掏出一个特亮的蓄电照明灯，房间亮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滴了两滴再也没有了。
“…”
林琅气哼哼套上衣服，把门一甩，快步走到隔壁砰砰敲门。
门一打开，林琅骂道：
“你丫把那点储备用水用完了我还洗个鸡毛？”
说着，一把推开挡门的时某人，一头钻进浴室。
洗了个透心凉的冷水澡，林琅裹着浴袍走了出来。时曜在黑暗中安静地吃饭，房间里很安静。
看也没看他，林琅径直回到自己房间，无端有些冷，安慰自己：“老子什么破事儿没遇到过…这世道哪儿不比鬼怪吓人…有什么好怕的…”
打开盒饭，发现已经热好了，应该是时曜趁他洗澡的间隙帮他准备的。
林琅撇撇嘴，打开盒饭正准备大快朵颐，忽然听到窸窸窣窣一阵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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