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对这种场合早已驾轻就熟，她带着孩子们与林老董事长寒暄了几句，便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你们俩照顾好妹妹。”苏婉宁对沈屿和沈砚舟说，“我去跟几位老朋友打个招呼。”
“放心吧妈。”沈砚舟立刻应下。
苏婉宁走后，沈砚舟便开始四处张望，像一只好奇的猴子。
“啧，林家这次手笔不小啊，请的乐团是维也纳爱乐的首席乐手。还有那边的香槟塔，这喝的不是酒，是金子啊。”
沈屿则取了一杯果汁递给妹妹。
苏瑶接过果汁，她不喜欢这种场合，每个人脸上都戴着恰到好处的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突然传来几位夫人的交谈声。
“那位是……赵凤阳女士吧？听说她这次为慈善基金会捐了一大笔钱呢。”
“是啊是啊，归国女华商，孀居的慈善家，听说年轻时也是个大美人呢。”
苏瑶循声望去，看到走在前面的妇人一件深紫色的丝绒旗袍，外面披着一条黑色的貂绒披肩，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戴着一套价值不菲的翡翠首饰。她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温柔娴静，正与身边的人低声交谈着，姿态从容。
正是赵凤阳带着她的三个孩子走了进来。
在她身边，孙志豪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只是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里总带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阴鸷。而孙明月则是一身张扬的红色抹胸长裙，妆容精致，眼神里带着一股傲气。只有孙晓蝶，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浅粉色连衣裙，依旧怯生生地跟在赵凤阳身后。
“真是阴魂不散。”沈砚舟撇了撇嘴，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沈屿的目光也冷了几分。
赵凤阳似乎是感应到了他们的视线，她微笑着朝这边看来，优雅地穿过人群向他们走来。
“阿屿，砚舟，瑶瑶，你们也来了。”她走近了，语气熟稔得像个真正的亲人，“你妈妈呢？”
“我妈去跟朋友打招呼了。”沈屿的回答很简洁，带着明显的疏离。
赵凤阳仿佛没有察觉到这份冷淡，依旧笑得温和。
“也是，你妈妈朋友一向很多。”她的目光落在苏瑶身上，那份笑意里多了几分赞叹，“瑶瑶今晚可真漂亮，这件裙子，一定是你大哥为你准备的吧？也只有他那样的眼光和手笔，才配得上我们瑶瑶。”
她的夸赞听起来无可挑剔，却让苏瑶觉得有些不舒服，像被什么黏腻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谢谢表姑。”苏瑶只能礼貌地回应。
另一边，孙志豪的目光则一直没有离开过苏瑶。
“瑶瑶。”他开口，声音温润，但眼神却令人不适，“我们又见面了。我一直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不应该出现在这么嘈杂的地方，你应该待在安静的画室里，或者坐在钢琴前，那才是属于你的世界。”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一种赞美，但苏瑶却莫名感到了一丝毛骨悚然。
沈砚舟立刻站到了苏瑶前面，挡住了孙志豪的视线。
“我妹妹想去哪就去哪，轮不到你来定义她的世界。”他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孙志豪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看着沈砚舟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阴冷。
“砚舟表弟还是这么冲动。我只是在表达对表妹的欣赏而已。”
“收起你那套吧。”沈砚舟嗤笑一声，“我妹妹不需要你的欣赏。”
赵凤阳在一旁轻轻晃动着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痕迹，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
就在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清脆活泼、如同银铃般的声音带着欣喜插了进来。
“瑶瑶！沈二哥！沈三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聂晚晚正提着裙摆，像一只快乐的蝴蝶般朝着他们小跑过来。
聂晚晚一袭Giambattista Valli的樱花粉色高定纱裙，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娇嫩。层层叠叠的薄纱裙摆上点缀着立体的花朵刺绣，随着她的跑动而轻轻扬起，轻盈而空灵，美得不似凡间之物。一双小狐狸般灵动狡黠的眼睛，眼波流转间满是古灵精怪的鲜活气息，与苏瑶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跑到苏瑶身边，一把挽住她的胳膊。
“我老远就看到你了！你今天美得太过分了啊！我奶奶还在那边跟几个老朋友说话，我跟她说看到你了，就先溜过来了。”
聂晚晚的出现，瞬间冲散了这里诡异的气氛。
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赵凤阳几人，然后凑到苏瑶耳边小声问：“这几位是……？”
苏瑶还没来得及介绍，赵凤阳已经主动开口了，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你好，我是瑶瑶的表姑，赵凤阳。这是我的儿子和女儿。”
“哦，瑶瑶表姑啊。”聂晚晚眨了眨眼，大大方方地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瑶瑶最好的朋友，我叫聂晚晚。”
“聂小姐你好。”赵凤阳的涵养极好，即使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也依旧保持着风度。
“明月，快过来。”她随即朝身后的女儿招了招手，“上次家宴你跟瑶瑶表妹没说上几句话，今天可要好好亲近亲近。”
孙明月立刻走了过来，她的目光却没有看苏瑶，而是毫不掩饰地黏在沈屿身上，那份露骨的占有欲，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沈屿哥，好巧啊，你也来了。”她端着酒杯试图挤到沈屿身边，“我上次就想问你了，你是南城医院的副院长，那一定很忙吧？我最近总觉得心脏不太舒服，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我看看？”她柔弱地把手放在胸前，那里的丰满呼之欲出。
沈屿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靠近。
“医院有专门的心内科，你可以去挂号。”他声音冷淡，甚至连一丝礼貌性的笑意都欠奉。
被当众拒绝，孙明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十分难看。
“沈屿哥，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她上前泫然欲泣地问。
“没有。”沈屿言简意赅地回了两个字，然后又向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与孙明月之间的安全距离。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孙明月瞬间红了眼眶。
聂晚晚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矫揉造作的搭讪方式，便上前亲密地挽着沈屿的手臂，笑着插嘴道：“这位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沈二哥他对个人安全距离的要求比较高，不太喜欢跟不熟的人靠得太近，你多担待一下。”
她口中的“沈二哥”叫得无比自然，带着一种宣示主权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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