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苏晚带着笑意的睡颜上。她几乎是带着对“早餐计划”的期待醒来的。
想到顾琛那间冰冷空旷、大概率只有咖啡或吐司的公寓，苏晚就觉得自己的使命重大。她精心准备了一份 “元气唤醒早餐盒” ：用小巧的密封罐装着自制的浓稠希腊酸奶，搭配一小盒新鲜的混合莓果和烤燕麦片；另外还用保温袋装了两个金黄喷香的 芝士火腿太阳蛋三明治 ，鸡蛋煎得恰到好处，边缘微焦，中心溏心，搭配融化的芝士和焦香的火腿片，夹在松软的布里欧修面包里；最后，还不忘带上一瓶温热的鲜榨橙汁。
她换上舒适的针织开衫和长裙，拎着满满当当的早餐袋，脚步轻快地走向8栋。清晨的小区很安静，只有鸟鸣和她的心跳声。
站在1701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这一次，她没有昨晚的冲动，多了几分笃定的温柔。
门内很快传来脚步声，比昨晚似乎更匆忙一些。门被打开，顾琛出现在门口。
他显然刚起不久，头发不像平时那样一丝不苟，有几缕随意地搭在额前，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居家裤，整个人褪去了工作时的冷肃，有种罕见的、略带慵懒的柔和。只是眼神在看到苏晚的瞬间，还是条件反射般地恢复了惯常的清明，甚至还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无奈？
“顾医生，早上好！”苏晚笑容灿烂地举起手中的袋子，“早餐配送服务，准时抵达！住在隔壁栋的好处，就是能让你吃上热乎的！”
顾琛的目光落在那个看起来分量不小的早餐袋上，沉默了两秒。他似乎想说什么，比如“不用麻烦”，或者“这不合适”，但苏晚已经自来熟地、带着点不容拒绝的俏皮，轻轻侧身从他旁边“溜”进了门。
“昨天看你这儿好像没什么烟火气，早餐肯定吃得很凑合吧？医生更要照顾好自己才对。”她一边说着，一边熟门熟路地走向餐厅，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放好。
希腊酸奶和配料晶莹剔透，三明治散发着诱人的焦香，橙汁瓶子外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冰冷的餐桌上，瞬间摆开了色彩明媚、营养搭配得当的一餐，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顾琛关上门，走到餐桌旁，看着眼前的一切，又看了看正笑眯眯看着他的苏晚。晨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没有丝毫的扭捏或客套，仿佛这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他想起昨晚那碗恰到好处的粥，和胃部被温暖抚慰的感觉。
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自己吃过了？”他问，声音带着晨起特有的微哑。
“当然啦，美食博主怎么能饿着自己？”苏晚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托腮，“你快尝尝看，三明治要趁热吃才好吃！”
顾琛拿起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酥软的面包、流心的蛋液、咸香的火腿和浓郁的芝士瞬间在口中融合，口感丰富，味道层次分明，远超任何便利店或快餐店的出品。他又试了试酸奶，甜度适中，搭配脆脆的燕麦和酸甜的莓果，清爽开胃。
他吃东西依旧安静，但速度不慢，能看出对这顿早餐的接受度很高。
苏晚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吃，心里像是被暖洋洋的蜂蜜填满了。看他享用自己做的食物，比得到任何粉丝的赞美都让她开心。
“顾医生，”她轻声开口，语气带着点好奇，“你平时早上，一般都吃什么呀？”
顾琛动作微顿，抬眼看了她一下，又垂下眼帘，简单回答：“咖啡，有时加片吐司。”
果然！苏晚心里的小人握拳，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那怎么行！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她语气认真起来，带着点不赞同的娇嗔，“以后……我早上要是顺便多做了一点，就给你带过来好不好？保证不重样，保证健康营养！”她再次祭出了“顺便”大法，眼睛眨啊眨，让人难以拒绝
顾琛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拿起纸巾擦了擦手。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桌上空了的餐盒和杯子，又看向苏晚。
女孩脸上是纯粹的热情和关切，没有算计，没有刻意讨好，只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想要分享美好的善意。这种直白而温暖的侵入，对他而言陌生而具有冲击力。
沉默了半晌，就在苏晚以为他又要开始用沉默对抗时，他薄唇微启，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少了些冰棱：
“不用特意。”
微微一顿，补充了两个字，
“谢谢。”
没有明确同意，但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划清界限。甚至，他说了“谢谢”。
这对顾琛而言，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苏晚的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她知道，她的“早餐攻势”已经成功了一半。她见好就收，利落地开始收拾桌子。
“不客气！那我先回去啦，不打扰你上班。”她走到门口，回头对他嫣然一笑，“顾医生，今天也要加油哦！”
门轻轻关上，公寓里恢复了安静。餐桌上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阳光洒在空了的杯盘上，折射出温暖的光泽。
顾琛站在原地，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三明治残留的温热。一种陌生的、被细心照顾的感觉，像这清晨的阳光一样，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驱散了一些常年盘踞的孤清。
顾琛站在窗边，清晨的光线将他挺拔的身影勾勒得有些朦胧。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楼下那个轻快的身影。
苏晚脚步雀跃地走出单元门，初秋微凉的空气和成功的早餐行动让她心情无比舒畅。就在她准备沿着小路走向自己那栋楼时，不知是某种奇妙的感应，还是单纯想回望一眼那个刚刚离开的房间，她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仰起头，视线精准地投向了17楼的那个窗口。
然后，她看到了他。
顾琛站在窗前的身影骤然一顿，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更没想到两人的目光会在这样的高度和距离下，毫无阻隔地相遇。隔着十几层楼的距离，他看不清她具体的表情，却能清晰感受到那道目光中的明亮与热度。
下一秒，楼下的女孩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开心的事情，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她高高地举起手臂，用力地、欢快地朝着他的方向挥动起来，仿佛在说：“看！我看到你啦！”
那动作毫无矜持，充满了阳光般的活力，与寂静的清晨、与他周身沉寂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她整个人在晨光里，仿佛会发光。
顾琛握着窗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他就那样站着，没有动，也没有像她一样挥手回应。只是静静地、隔着遥远的距离，接受着她那充满感染力的注视和笑容。一种陌生的、微微发烫的感觉，悄无声息地漫过心口。
楼下的苏晚挥了好一会儿手，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低头快速操作起了手机。
几乎是同时，顾琛放在客厅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走回桌前，拿起手机。
屏幕亮起，是那个熟悉的猫咪头像。
苏晚： 【图片】
苏晚：顾医生，偷看被我抓到啦！【小猫得意叉腰.jpg】
（图片是从她楼下仰拍的角度，依稀能辨认出17楼窗口那个修长的人影轮廓）
紧接着，下一条消息又跳了出来：
苏晚： 不过……看在你这么帅的份上，就不追究啦！(\/w＼)
苏晚：早餐要好好消化哦，晚上……如果顾医生值班或者饿了，说不定还会有“惊喜外卖”呢！【小猫wink.gif】
文字里充满了俏皮、亲昵和一丝小小的“威胁”，以及一个更进一步的、关于“晚上”的暗示。她总能这样，在每一次看似微小的互动后，自然而然地、得寸进尺地规划起下一次的“靠近”。
顾琛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再次投向窗外。楼下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哼着歌，脚步轻快地走远了，消失在绿化带后，只余下空荡荡的小径和摇曳的树影。
他低下头，看着屏幕上那张模糊却意图明显的照片，和那些活泼跳跃的文字。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方停留片刻，最终，他没有回复任何一个字。
但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将手机倒扣放下，或者直接退出对话框。
他只是将手机握在手里，转身走回窗边，目光依旧停留在苏晚消失的方向。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进来，却吹不散公寓内残留的早餐香气，也吹不散他眼中那一缕极其复杂、却不再纯粹是抗拒的微光。
良久，他才几不可闻地低语了一句，声音消散在空气里，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麻烦。”
只是这语气里，似乎少了些以往的冰冷，多了些难以言喻的、近乎无奈的松动。
而另一边，哼着歌回到家的苏晚，看着毫无回复的对话框，却笑得像只偷到了全世界最好吃小鱼干的猫。
没有拒绝，就是最好的回应。
顾琛医生，你站在窗边看我的那一幕，和我挥手时你微微愣住的样子，已经胜过千言万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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