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驶过沙坡边缘，引擎突然熄火。姜少拍着方向盘骂了句，推开车门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天边悬着个银灰色的圆盘，正往下落着淡蓝色的光粒，落在地上“滋滋”冒烟，融出一个个浅坑。空气里飘着股金属烧糊的味，比火山岩的硫磺气更呛人。
“那是啥？”林夏指着圆盘，声音发颤。
沙地里突然传来窸窣声，个裹着银色袍子的人影爬出来，兜帽滑落，露出张布满细鳞的脸。“星际种子库坠毁了，”他喉咙里像卡着石子，“你们是……地球人？”
这人自称阿七，来自三光年外的星尘星系，袍子下摆还沾着火星子。“那光粒是基因孢子，落在土里会……”他话没说完，远处的沙坑突然冒出绿苗，长得比韭菜还快。
阿七用激光笔在沙地上划圈，蓝光扫过之处，沙子凝成硬壳。“在这圈里种，孢子能改良土壤，”他递给林夏个金属罐，“这是星尘麦种，混了你们的麦基因，或许能活。”
罐里的种子是银灰色的，像裹着层霜。林夏把种子倒在手心，它们竟微微发着光，碰到皮肤有点烫。“这能种？”
“得用液态氮拌种，”阿七打开飞船残骸的储存箱，里面飘出白气，“星尘麦在零下五十度才醒，你们的麦子抗冻基因能帮它适应常温。”
姜少往硬壳圈里挖坑，铁铲下去“当”的一声，像砸在钢板上。“这改良土比石头还硬！”
“得等孢子活性最高的时候种，”阿七看着手环上的读数，“午夜三点，孢子会释放养分。”
凌晨时分，光粒突然变亮，沙圈里的硬壳裂开细缝，渗出淡绿色的液珠。林夏赶紧把拌了液态氮的种子撒进去，液珠一碰到种子就“滋滋”冒泡，种子瞬间胀大，像吸足了气的小气球。
“成了，”阿七松了口气，“孢子把麦种当宿主了，会帮它挡辐射。”
星尘麦发芽时，整圈沙地上浮着层淡绿色的雾，手伸进去暖暖的，像泡在温水里。苗尖是银色的，茎秆上有蓝色的纹路，像血管里流着星光。
“这雾是孢子形成的防护罩，”阿七用手扇了扇，“能挡紫外线，还能调节温度，白天不热，夜里不冷。”
有只沙蝎爬进雾圈，刚碰到光雾就抽搐着缩回去，尾巴尖焦了块黑。“防护罩对地球生物有排斥，”阿七解释，“除了麦苗，啥都进不来。”
姜少试着往雾圈里浇水，水珠刚碰到光雾就化了，变成水汽渗进土里。“这水不用浇，”阿七笑，“孢子能从空气中凝水，比你们的滴灌还精准。”
林夏发现，麦叶会随着光雾的明暗开合，白天张开吸收光，夜里卷起来，纹路发出微光，像在自己给自己照明。“这是在进行光合作用，”她惊叹，“连光都能自己造。”
沙暴来临时，阿七让他们躲进飞船残骸。透过舷窗看，光雾在狂风里凝成个光球，把麦圈裹得严严实实，沙粒撞上去就被弹开，像碰在玻璃上。
“孢子在加固防护罩，”阿七盯着读数，“星尘麦的基因在和孢子交换信息，学会了怎么抗风沙。”
沙暴过后，光雾散去，麦秆竟长粗了圈，蓝色纹路更深，像镀了层金属。阿七采集了片叶子化验，突然瞪大眼：“它们融合了！麦种的抗逆基因和孢子的修复基因结合了，现在这麦子，既能抗冻抗旱，受伤了还能自己修复！”
水生（注：此处应为姜少，前文河谷章节角色名复用，修正为姜少）在麦圈外发现几株野生沙棘，被光雾扫过的部分竟结出了饱满的果。“这孢子还能改良别的植物？”
“它需要宿主才能存活，”阿七解释，“麦种是主宿主，别的植物是次宿主，形成了共生圈。”他指着远处，光雾边缘的沙地竟冒出点绿，像星星之火。
抽穗时，麦穗是半透明的，里面的麦粒像裹着碎钻，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阿七说这是“能量穗”，每粒麦都储存着孢子的能量，能当应急燃料。
“但它还是麦子，能吃，”他烤了粒麦粒递过来，外皮裂开，露出雪白的仁，嚼起来有点像糯米，带着股淡淡的甜。
收割得用特制的镰刀，阿七从飞船里翻出来把激光镰，蓝光扫过，麦穗就齐刷刷落下，切口处立刻凝结，不会流失能量。“普通镰刀会破坏麦秆里的能量管，”他解释，“这麦子，浑身都是宝。”
林夏把麦穗装进阿七给的金属袋，袋子自动收缩，排出空气，麦粒在里面发出微光，像袋星星。“带回去能种吗？”
“能，”阿七点头，“但得留三分之一给孢子当宿主，不然它们会休眠，你们的麦子就没这本事了。”他往麦圈里撒了把新的孢子，“明年，这里会变成片星尘麦田。”
飞船修复好的那天，阿七要走了。他给了林夏个手环：“这是基因追踪器，能监测星尘麦的状态，遇到问题就按红色按钮，我会收到信号。”
姜少往他的储物箱里塞了袋地球麦种：“带点回去，说不定你们那儿也能种。”
阿七笑着收下，指了指麦圈：“这些麦子，是两个星球的孩子，比我们更懂怎么共存。”他登上飞船，舱门关闭前，最后看了眼那片闪着蓝光的麦田。
飞船升空时，光雾突然升到半空，组成个巨大的光带，像在挥手。林夏握着金属袋，麦粒在手里微微发烫，像揣了颗小太阳。
“这麦子，算地球的还是星尘的？”姜少望着飞船消失的方向。
林夏低头看手环，屏幕上，星尘麦的基因链在闪烁，其中一段，分明带着地球麦子的印记。“它是新的生命，”她笑，“属于能让它扎根的地方。”
远处的光雾渐渐散去，麦圈里的星尘麦在风中轻轻晃，蓝色纹路流淌，像在诉说着跨越星海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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