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屹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那里已经看不到弹孔和血迹，但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悲伤。
又开了十几分钟，车子拐进了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
“我们到了。”
谷岩将车停在了一栋居民楼下，声音沙哑。
“这里是第五个现场，也是我们牺牲的同事，苏志的家。”
他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苏志是第一批参与抓捕行动的警员之一，那天行动结束后，他比平时早回家了一个小时。”
“结果……就在他家楼下，遇到了从我们包围圈里逃脱的毒贩。”
谷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毒贩认出了他，隔着窗户，一枪……正中心脏。”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拔枪。”
说到最后，这个在重案组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硬汉，眼眶不可抑制地红了。
江屹的心头猛地一沉。
他见过太多生死，也亲手送过不少罪犯上路。
可每次听到有同事牺牲，那股发自心底的难过与愤怒，都丝毫不会减少。
他想起了自己所里的老陈，那个跟谷岩一样话痨的巡逻队长，如果有一天……
江屹不敢再想下去。
他能感受到谷岩身上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自责。
“我们会抓住他们的。”
江屹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谷岩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把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抓住他们，给苏志，给所有牺牲的兄弟一个交代。”
两人下车，一同走进了楼道。
苏志的家在三楼。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谷岩推开门，一股浓重的悲伤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里挤满了人，几个穿着警服的同事正在安抚家属。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哭得几近昏厥，被一个中年妇女紧紧抱在怀里。
看到谷岩和江屹进来，那中年妇女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谷岩的胳膊。
“谷队！谷队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啊！”
她的眼睛通红，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的恳求。
“我们家苏志……他才三十岁啊！他下个月就要当爸爸了……呜呜呜……”
“求求你们，一定要给我的孩子报仇！一定要把那帮畜生绳之以法！”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在场每一个警察的心上。
谷岩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重重地点头。
江屹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令人心碎的一幕，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喘不过气来。
他不喜欢这样的场景。
不是冷血，而是因为他知道，任何苍白的安慰，在撕心裂肺的痛苦面前都毫无意义。
唯一的慰藉，就是将罪犯缉拿归案。
他默默地转身，走到了客厅相连的阳台上，想透口气。
老旧的阳台没有封装，带着铁锈的栏杆外，是小区里一条狭窄的胡同。
江屹靠在栏杆上，点燃了一支烟，却不想抽，只是夹在指间，任由青烟袅袅升起。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毫无征兆地响起。
【罪犯行踪探测器已启动……】
【正在扫描周边区域……】
江屹猛地一怔。
【滴！发现A级通缉犯：汪典！】
【犯罪记录：贩毒、故意杀人……】
【滴！发现目标罪犯：韩瑞！】
【犯罪记录：贩毒、持械抢劫……】
【滴！发现目标罪犯：燕吉！】
【犯罪记录：贩毒、非法持有枪支弹药、杀害警务人员……】
一连串的提示音，如同炸雷般在江屹的脑海中响起！
他夹着烟的手指瞬间僵住，目光如电，猛地朝楼下胡同看去！
只见三个男人正行色匆匆地从胡同里穿过。
为首的那个，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嘴角的刀疤，正是A级通缉犯汪典！
而跟在他身后的两人，也与通缉令上的韩瑞和燕吉完全吻合！
是他们！
杀害苏志，枪杀了两名警察的“诡笑”贩毒团伙成员！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警告！目标即将超出探测范围！剩余时间：15秒……14秒……】
脑海中的倒计时，如同催命的钟声。
来不及了！
来不及通知谷岩，来不及呼叫支援！
一旦让他们走出这条胡同，消失在复杂的居民区里，再想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客厅里，家属悲痛的哭喊声还在继续。
阳台外，杀害英雄的凶手即将逃之夭夭。
江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他扔掉指间的香烟，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在阳台栏杆上一撑，整个人如同猎豹般翻了出去！
三楼！
这是足以让普通人粉身碎骨的高度！
“砰！”
客厅里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齐刷刷地朝阳台看去。
只见那个刚刚还站在那里的年轻警察，已经不见了踪影！
苏志的妻子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谷岩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疯了吗？！
下一秒，他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冲向阳台，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趴在栏杆上，不顾一切地朝下望去。
他预想中血肉模糊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那个年轻的身影，在坠落的瞬间，展现出了与人类极限不符的协调与力量。
江屹的左手在二楼的窗沿上猛地一撑，卸掉了大半的下坠力道。
紧接着，身体在空中蜷缩，右脚精准地踩在了一楼外挂的空调主机上。
“砰！”
一声闷响。
空调主机被他踩得向下凹陷，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而江屹，则借着这最后的缓冲，一个灵巧的侧身翻滚，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前后不过两三秒钟！
他甚至没有丝毫停顿，落地翻滚的势头顺势转化为前冲的动力。
整个人像离弦之箭般冲进了那条狭窄的胡同！
谷岩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是人类能做到的动作？
这他妈是特种兵王，不，是蜘蛛侠吧？！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但职业的本能还是让他瞬间反应过来。
“目标出现！一组跟我下楼！快！”
谷岩对着对讲机嘶吼一声，转身就往楼下狂奔，连电梯都等不及，直接冲进了楼梯间。
他一边跑，一边心急如焚。
江屹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
对方可是三个持有枪械，穷凶极恶的A级通缉犯！
他一个人追上去，不是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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