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风里带了刺骨的凉意。青石镇的人们开始忙着准备过冬，屋檐下挂起了晒干的辣椒和玉米，窗台上摆着腌好的咸菜坛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香与烟火混合的味道。
墨渊跟着凌恒在院子里劈柴。堆在墙角的木柴已经码得老高，都是从山里砍来的硬木，耐烧。墨渊抡着小斧头，一下下劈在木柴上，虽然力道不足，却劈得很准，木柴“咔嚓”一声裂开，截面整齐。
“慢点，别伤着手，”凌恒一边劈柴一边叮嘱，他的动作又快又稳，斧头落下，木柴应声而裂，碎屑飞溅，“这些柴得劈得细些，冬天烧炕才旺，不然半夜容易熄火。”
墨渊点点头，把劈好的木柴归拢到一起，码得整整齐齐。他看见巧铜张背着个大竹篓从门前经过，篓子里装着刚打的铁器，有铁钳、火铲，还有几个厚实的铁锅。“巧铜张叔，这锅卖吗？”墨渊喊着，家里的旧锅锅底有点漏，总需要用米汤补。
巧铜张停下脚步，笑着说：“给你留一个，算便宜点。这锅厚实，能用十年。”
“谢谢叔！”墨渊高兴地应着，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让凌恒哥去买。
镇上的裁缝铺前也热闹起来。张婶带着几个妇女，正在给孩子们做棉衣。铺在门板上的布料五颜六色，有碎花的、格子的，都是从集市上换来的布头，虽然零碎，拼在一起却很好看。
“墨渊，过来试试新棉衣，”张婶喊着，手里拿着一件灰布棉衣，是给墨渊做的，“看看合身不，不合身我再改改。”
墨渊跑过去，穿上棉衣，暖和得很，就是袖子有点长。张婶拿起针线，在袖口缝了两针，顿时合适了。“这棉花是新弹的，软和，”张婶拍了拍棉衣，“冬天穿这个，保准冻不着。”
阿木爷爷的药铺里，秦老正在熬制冻疮膏。药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一股草药的清香，有当归、生姜，还有几种墨渊叫不上名字的草药。“这药膏得熬到滴水成珠才行，”秦老用长勺搅了搅药膏，“抹在冻疮上，几天就好，比什么都管用。”
墨渊凑过去闻了闻，药香里带着点辛辣，很提神。“秦爷爷，能给我留点吗？去年我手上长了冻疮，痒得厉害。”
“早给你留好了，”秦老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小瓷罐，“等熬好了装进去，拿去用。”
李木匠的铺子里传来拉锯的声音，他正在给镇上的孩子们做木屐。冬天雪大，穿布鞋容易湿，木屐底下钉上铁掌，既能防滑，又能隔水。“这木屐得做得厚实些，”李木匠对徒弟说，“鞋底要钉三层木板，不然经不住冻。”
傍晚时分，镇口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这是青石镇的老规矩，霜降后烧第一堆篝火，祈求冬天暖和，来年丰收。镇上的人都来了，围着篝火坐着，孩子们在旁边追逐打闹，笑声清脆。
张屠户扛来半只羊，在火上架起烤架，羊肉滋滋地冒油，香气四溢。“快来吃烤肉！”他吆喝着，用刀子把烤熟的羊肉割下来，分给众人，“刚杀的羊，新鲜得很！”
墨渊接过一块羊肉，烫得直甩手，吹凉了咬一口，鲜嫩多汁，带着点烟火气，好吃得很。凌恒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块羊肉，慢慢吃着，目光落在跳动的火焰上，眼神温和。
“凌恒哥，今年冬天会下雪吗？”墨渊问，他最喜欢下雪，能堆雪人、打雪仗。
“应该会下，”凌恒说，“去年的雪就很大，把屋顶都盖住了，像盖了层白被子。”
篝火越烧越旺，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大家说着笑着，聊着今年的收成，盼着明年的好光景，没有人再提起洪水的事，仿佛那些艰难都已被这温暖的火焰融化。
墨渊靠在凌恒身边，身上穿着暖和的棉衣，手里拿着香喷喷的烤肉，心里觉得踏实又温暖。他知道，冬天虽然寒冷，但只要大家在一起，互相帮衬，就一定能暖暖和和地度过。
夜深了，篝火渐渐熄灭，留下一堆通红的炭火。众人陆续回家，脚步轻快，带着一身暖意。墨渊跟着凌恒往回走，抬头看见天上的星星，亮得像撒了一地的碎钻。
“明天该把炕烧起来了，”凌恒说，“夜里冷，炕热乎了睡得香。”
“嗯，”墨渊点头，心里已经开始期待冬天的到来，期待着下雪天，期待着和大家一起围在炕头，听凌恒哥讲外面的故事。
冬前的青石镇，虽然带着寒意，却处处透着暖意。这份暖意，来自厚实的棉衣，来自温暖的炕头，更来自人与人之间那份互相牵挂的情谊，像炉火一样，在寒冬里燃烧，照亮每一个平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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