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真半假。”墨渊走到一个堆满卷轴的书架前，抽出一份看起来极其古老、边缘都已破损的兽皮地图，在桌上缓缓摊开。
“南城区域的地脉近年确实不稳，矿洞深处时有异常能量波动传出，甚至引发过小规模坍塌，但黑煞将其夸大，不过是为找借口向我施压，觊觎他所认为的‘上古秘法’罢了。”
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南城区的几处标记上，林风注意到，其中一处，似乎离苏婉之前让他送药的“三道爪痕”房屋不远。
“那……此事与苏婉掌柜，是否有关？”林风试探着问道。
苏婉寻找特定草药、与野狼帮内部人员秘密接触，这些都透着诡异。
墨渊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了他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那个女人……水也很深，她背后牵扯的利益，未必就比黑煞小，你为她做事，如同与虎谋皮，自己小心。”
他没有直接回答，但警告之意已然明确。
苏婉和黑煞，或许并非简单的对立，而是纠缠在更复杂旋涡中的两条毒蛇。
林风心中凛然，黑铁镇的局势，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盘根错节，危险重重。
“当务之急，是你。”墨渊将地图卷起，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黑煞虽然暂时被你那番表演糊弄过去，但他生性多疑，绝不会完全放心，他暂时不动你，一是给我几分薄面，二也是想放长线，看看能否钓出更大的鱼，但你已入他眼，麻烦很快就会找上门。”
仿佛是为了印证墨渊的话，他话音未落，书店那扇破旧的外门，突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敲响了。
咚！咚！咚！
节奏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林风瞬间绷紧，感知立刻投向门外。
不是王五那伙人的粗暴，也不是普通顾客，门外站着的人气息沉稳，带着一股淡淡的血煞之气，是帮派核心成员。
墨渊眉头微皱，示意林风噤声，自己走到门后，沉声问道：“谁？”
“墨老先生，打扰了。”门外传来一个略显阴柔的男声，语气还算客气，却透着一股骨子里的冷硬，“奉帮主之命，给您侄孙送样东西。”
黑煞的人，来得真快！
墨渊与林风对视一眼，缓缓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青色劲装、面容白皙、眼神却如同毒蛇般的年轻男子。
他并未带随从，独自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卷轴。
见到墨渊，他微微躬身行礼，目光却越过墨渊，直接落在后面的林风身上，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林风兄弟，对吧？”他声音柔和，却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帮主念你年轻有为，虽暂不入帮，但也想给你个历练的机会，这里有个小任务，帮主特意吩咐下来，交由你去办。”
他手中的黑色卷轴递出，目标明确，就是林风。
强制任务！
果然来了！
林风心脏一沉，黑煞根本不需要他“同意入帮”，直接以“历练”为名，强行摊派任务。
这既是试探，也是控制，完成得好，或许暂时无事，完成得不好，或敢拒绝，立刻就有借口发难。
墨渊站在门口，没有让开，也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似乎对墨渊有些忌惮，笑容不变，解释道：“老先生放心，只是件小事，城西‘血刃团’那帮杂碎，最近越来越不守规矩，抢了我们一条货运线路的生意，帮主的意思，是去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提醒’。”
血刃团，黑铁镇另一大帮派势力，与野狼帮素有仇怨，双方摩擦不断。
黑煞竟然让他去参与帮派斗争，这哪里是“小任务”，分明是把他往火坑里推，更是借刀杀人之计。
“林风兄弟只需跟着我们的小队一起行动，在一旁‘助助威’即可。”青衣男子说得轻描淡写，但眼中的恶意却毫不掩饰，“明日辰时，镇西废矿场集合，别忘了。”
他将那黑色卷轴直接塞向林风，仿佛那不是任务，而是一道催命符。
林风看着那卷轴，没有立刻去接。
他知道，一旦接过，就等于默认了黑煞的“征调”，后续将会有无穷无尽的任务接踵而至，直至他被彻底榨干价值或死在某个角落。
气氛瞬间凝固。
青衣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冷：“怎么，林风兄弟不愿意吗，这可是帮主亲自吩咐的‘好意’，莫非……你看不起我们野狼帮？”话语中的威胁，已然赤裸裸。
墨渊依旧沉默着，但林风能感觉到，老人周身的气息微微波动了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风脸上突然挤出一种混合着恐惧、激动和受宠若惊的复杂表情，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了那个黑色卷轴。
“俺……俺……”他仿佛激动得说不出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结结巴巴地道，“多谢……多谢帮主老爷看得起，多谢这位爷，俺、俺一定去，一定去，俺、俺早就看那血刃团不顺眼了！”
他表现得像一个突然被“大人物”赏识、急于表现自己的莽撞少年，甚至带着几分不知死活的兴奋。
青衣男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鄙夷，似乎没想到这小子如此蠢笨，轻易就上了套。
他脸上的冷意稍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蠢货的戏谑。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青衣男子满意地点点头，“明日辰时，别迟到，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直到那青衣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林风脸上那副激动兴奋的表情才瞬间消失，变得一片冰冷。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卷仿佛重逾千钧的黑色卷轴，手指缓缓收紧。
墨渊关上门，转过身，看着他：“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知道。”林风的声音平静无波，“意味着我必须去，而且必须‘好好表现’。”
要么成为黑煞手中一把合格的刀，要么，死！
“血刃团的人，可不是黑石坡的狼。”墨渊语气凝重，“那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林风抬起头，看向墨渊，眼中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决绝：“我知道。”
他顿了顿，忽然问道：“老先生，您之前说，可以教我能量的感知？”
墨渊深深地看着他，良久，缓缓颔首：“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开始。”
昏黄的油灯下，一老一少的身影相对而立。
窗外，黑铁镇的天空阴云密布，仿佛预示着明日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强制任务，已如绞索，套上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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