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人牲冰塚
青铜卦盘陨铁针尖震颤着指向东方，莹莹微光在冰窟幽暗中割开一道冷弧。三人踩着堆积千年的冻雪向卦盘方向移动，靴底碾碎雪层下露出的森白骨殖，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冰窟西壁裂开的五米宽隙缝里，幽绿荧光如呼吸般明灭，那“咯吱咯吱”的啃冰声越发清晰，像有什么东西正用利齿锉磨着冰川的骨髓。
“荧光苔藓在退……”温明玉蹲身用镊子夹起一片渐趋暗淡的寒髓磷，便携显微镜镜头里，原本如星河旋转的磷光结晶正迅速灰败，“有东西在吸噬阴性能量！”她话音未落，整个冰窟猛地一震！
西侧冰壁轰然坍塌！崩落的碎冰如瀑布倾泻，露出其后隐藏的惊人景象——
十二具人形骸骨呈环形跪拜，头颅深埋于冰层中，颈椎骨以诡异角度向上折断，每具骸骨的第七节颈椎处都嵌着一道深约1.5厘米的V型砍痕。骸骨通体被晶莹剔透的万年玄冰包裹，冰层折射出眩目的七彩晕光。他们双掌在胸前交叠，指骨死死扣着半截碎裂的玉琮，和田青玉的断面在冰晶中泛着冷冽油脂光。
“商周‘斩牲礼’……”我倒抽一口寒气。玉珏在怀中突突狂跳，摇光星位射出的幽蓝光束扫过骸骨群，冰层深处隐约浮现金砂勾勒的籀文符咒。“《周礼·秋官》载‘以牲祭寒’，需活斩十二地支属相之人，用玉琮镇魂锁于玄冰——这是‘十二阴煞镇陵柱’！”
雷鸣战术灯扫向居中骸骨的头颅。冰晶折射下，那颅骨天灵盖竟透出书本形状的阴影！“嘴里！看第三具尸体的喉咙！”明玉的声波仪锁定骸骨下颌，“有硬物卡在舌骨和喉软骨之间，长13厘米、宽9厘米……是皮质笔记本！”
那具骸骨与其余不同：头戴四十年代制式野战棉帽，翻毛皮领的军大衣裹着萎缩的躯干。冰层将他临死前大张的嘴定格成黑洞，唇齿间隐约可见深褐色的皮质边角——正是当年勘探队员遗失的日志本！可就在光线聚焦刹那，骸骨空洞的眼窝忽泛起血丝般的红痕！
“别碰冰！”我厉喝劈手拽回正欲上前的雷鸣，“血怨浸骨三千年，冰就是煞气的放大器！”玉珏光束急转直射骸骨眉心。冰层中蓦地浮出蛛网状黑气，顺着光束反向缠绕而来。我掌心剧痛如遭烙铁，虎口尚未痊愈的皮肤迸裂渗血，玉珏“嗡”地震鸣示警！
明玉突然按住我手腕：“等等！他喉骨结构不对！”声波仪屏幕波纹急颤，“舌骨与甲状软骨错位三毫米——是死后被人强行掰开下颌塞入的！看喉结下方冰层裂痕！”
一道细若发丝的斩痕贯穿喉结位置的冰层，痕迹走势竟与冰缝中叔父所刻的“玥”字刀锋同源！“是叔父的手笔！”我心脏狂跳，玉珏光流随心意钻入冰隙，“斩痕切断了怨气凝结点……这具尸骸是镇煞局的‘活门’！”
雷鸣却啐了口带冰渣的唾沫：“管他活门死门，老子把这冰棺材开个天窗！”他反手抽出军刀直插冰面——
咔嚓！
刀尖刺入骸骨喉结下方半寸，冰裂声清脆如骨断！几乎同时，东北角一具跪拜骸骨的头颅“砰”地炸开，飞溅的冰碴混着骨片擦过雷鸣右臂。战术服“嗤啦”裂开五厘米豁口，血珠瞬间沁出布料凝成冰晶！
“别硬撬！”明玉扑过去扯出急救包。朱砂三七粉混着唾沫糊上伤口，药性激得雷鸣闷哼一声。我将玉珏压上他伤处，幽蓝光流裹住翻卷皮肉：“冰封怨气环环相扣，破一处必遭反噬……”血丝随光流倒吸回血管，仅余暗红檩痕。
玉珏光束聚焦喉骨斩痕。光流如手术刀切入冰隙，精准挑开甲状软骨——一本裹满粘稠黑冰的笔记本从喉腔滑出！明玉的医用镊闪电般夹住本子边缘。
滋啦！
黑冰触及空气瞬间蒸腾起腥臭白烟！镊尖被腐蚀出焦痕。明玉疾退三步甩落笔记本，封皮在雪地摊开的刹那，露出扉页潦草血字：
“冰渊非墓……是饲夔之笼！”
最后笔画如刀锋般拖长，刺穿纸张。
众人悚然抬头，只见雪地缝隙中无声探出十二条青铜锁链，链头形如夔牛利爪，正贪婪吸取寒髓磷的幽光！明玉显微镜对准链身锈斑，瞳仁骤缩：“青铜含锡量22%……是西周‘摄魂链’！这十二具人牲是喂养链灵的饵料！”
雷鸣突然踹开脚边雪块：“这具骸骨腰里别着什么？”一具骸骨盆骨处卡着半块龟甲，甲纹刻着残缺的“瑷”字徽记，边缘焦黑似被雷击。我刚用分金尺撬出龟甲，整座冰塚突然响起万鬼哭嚎般的尖啸！十二道锁链凌空抽击，夔牛爪影直撕三人面门！
“蹲下！”我旋身将明玉护在背后，玉珏脱手撞向锁链核心。幽蓝光流与青铜链相击爆出刺目星火，光芒映亮冰塚穹顶——那里赫然倒悬着一具无头铜棺，棺底流淌下黏稠血冰，正滴入下方骸骨天灵盖！
“人牲炼油……棺里在熬‘阴夔脂’！”我遍体生寒。玉珏光流被锁链缠绞得寸寸暗淡，雷鸣趁机掷出军工铲残刃——
当！
断刃砸中棺底悬索。铜棺倾斜，泼洒的血冰浇在锁链上，十二条链灵如遭滚油淋身般嘶鸣退缩！明玉疾呼：“西南角！冰壁有天然泄煞口！”声波仪映出骸骨圈外一处冰层衰减区。
三人连滚带爬扑向西南。身后锁链狂舞抽碎冰壁，十二具骸骨应声炸成骨渣！我怀中龟甲忽灼热发烫，“瑷”字残纹在玉珏蓝光中蠕动复原，最终拼成一个完整的“玥”字图腾！
泄煞口仅容一人通过。明玉率先滑入冰道时，怀里的勘探日志“啪嗒”掉落。我返身去捡，最后一页被狂风吹开，露出满纸癫狂墨迹：
“它醒了……青铜链在吃人！”
署名处画着眼眶滴血的夔牛独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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