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混合着陈年砖土特有的阴湿霉味,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沈薇残破躯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噬了视线,只有耳边呼啸穿堂而过的阴风,如同无数冤魂在凄厉地哀嚎。
废弃的砖窑深处,沈薇蜷缩在冰冷的乱石和积尘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每一次颤抖都牵扯着后背嵌入的棱镖、腹部的刀伤、断裂的肋骨,带来一阵阵让她眼前发黑、几乎窒息的剧痛。失血过多带来的寒冷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要死了吗…在这阴冷黑暗的废弃窑洞里,像一只被遗忘的老鼠,悄无声息地腐烂…**
绝望的冰冷再次试图将她拖入永恒的黑暗。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紧贴胸口的云纹玉佩,再次传来一丝微弱却异常执拗的温热!这温热不同于之前的灼热洪流或尖锐脉冲,更像是一盏在无边黑暗中顽强摇曳的油灯,光芒虽弱,却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生机,艰难地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阴寒和死气。
**不能死…**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合着滔天恨意与不屈意志的力量,如同被这点星火再次点燃,在她冰冷的躯壳里倔强地燃烧起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指尖因为寒冷和失血而僵硬麻木,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耗尽了她残存的力气。她颤抖着摸索向怀中——那里,藏着铁柱留下的那个粗布包裹。
指尖触碰到冰冷坚硬的窝头,还有那包粗糙的伤药粉末。
食物…药物…
她咬紧牙关,用冻僵的牙齿撕咬着比石头还硬的窝头。粗糙的麸皮如同砂纸摩擦着喉咙,带来新一轮的灼痛,但她强迫自己吞咽下去!胃袋因为有了食物而剧烈抽搐,带来一阵恶心,却也榨取出一丝微弱的热量。
吃完半个窝头,她颤抖着打开那包伤药。凭借医者的本能,她勉强辨认出这是由灶膛灰、某种止血草药的根茎粉末以及…少许盐混合而成?虽然粗劣不堪,甚至可能加重感染,但此刻,这是唯一的希望。
她咬住一件破布的衣角,强忍着令人昏厥的剧痛,左手颤抖着,摸索到后背那枚深深嵌入的乌黑棱镖!指尖触碰到冰冷金属的瞬间,剧痛让她浑身一颤!
**拔出来!必须拔出来!否则必死无疑!**
没有犹豫!没有麻醉!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戾!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沾满血污的左手猛地攥紧那棱镖的尾端!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的惨嚎从她被衣角堵住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剧痛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席卷了所有神经!眼前彻底被黑暗和乱舞的金星占据!
棱镖被硬生生从血肉和骨头中拔出!带出一大块模糊的血肉!温热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出!
她几乎当场昏死过去!但强大的意志力死死支撑着!左手抓起那把粗糙的伤药粉末,看也不看,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狠狠按向了那个不断喷涌鲜血的血洞!
“滋——!”粉末接触伤口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下!新一轮的剧痛让她身体猛地弹起,又重重砸回冰冷的地面!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浸透了那件宽大的旧衣!
她死死咬着衣角,牙龈都被咬出血来,才勉强没有彻底失去意识。粗糙的粉末混合着鲜血,糊住了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但也似乎…稍稍减缓了血液涌出的速度?
处理完最致命的后背伤口,她已经虚脱得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腹部的刀伤、肩胛的碎裂、肋骨的刺痛…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处理。只能听天由命。
她瘫倒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腑撕裂般的痛楚。意识在剧痛的边缘反复徘徊。
时间在冰冷的痛苦和黑暗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两个时辰,也许是整整一天。窑洞外天色似乎亮过又暗下。那半个窝头提供的热量早已耗尽,寒冷和饥饿再次如同恶鬼般啃噬着她的意志。
就在她即将再次被冻僵时,胸前的玉佩,那微弱的温热感似乎…增强了一丝丝?而且,变得不再均匀,仿佛…在朝着她身体左侧某个方向微微牵引?
**嗯?**
沈薇猛地睁开眼,尽管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但这微弱的、带有方向性的温热感,如同黑暗中的指南针,瞬间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错觉吗?还是…
她挣扎着,用左臂支撑起身体,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朝着玉佩温热感指引的方向,一点点爬去。
窑洞深处,更加黑暗,阴冷,堆满了坍塌的废砖和不知名的杂物。每前进一寸都异常艰难。
爬了约莫丈许距离,玉佩的温热感似乎更加明显了!而且,空气中那股阴湿的霉味里,似乎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清新气息?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左手在冰冷潮湿的地面和废砖碎块间疯狂地摸索着!
指尖忽然触碰到了一小片冰凉、湿润、带着某种滑腻苔藓触感的石壁!而玉佩的温热感,在此刻达到了一个小高峰!
就是这里!
她不顾一切地抠挖着那片石壁上的苔藓和湿泥!指甲崩裂,指尖磨破,但她浑然不觉!
终于,在剥开一层厚厚的、冰凉滑腻的苔藓后,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小簇紧贴着石壁缝隙生长的、极其矮小的植物!
那植物叶片呈诡异的银白色,在绝对的黑暗中,竟然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如同月华般的莹莹光泽!叶片肥厚,形态奇特,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冽中带着一丝苦涩的异样香气!
**这是…什么?**
沈薇从未见过这种植物!但胸前玉佩那异常活跃的温热感,以及她身为医者的直觉都在疯狂告诉她——这东西,不寻常!或许…能救命!
她小心翼翼地、用颤抖的手指,将那一小簇不过指甲盖大小的、散发着微光的银白色叶片连根采下。入手冰凉,那股清冽的异香更加清晰。
没有犹豫!她直接将这几片奇异的叶片塞进了嘴里!
叶片入口即化!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冰冷的清流瞬间涌入喉咙!这清流所过之处,如同久旱逢甘霖,那火烧火燎的灼痛感竟然被大幅度缓解!一股微弱却精纯的生机之力,顺着喉咙滑入胃中,然后缓缓向四肢百骸扩散开来!
虽然依旧无法治愈沉重的伤势,但这股奇异的冰凉清流,竟然极大地缓解了她的痛苦,并且带来了一丝久违的、对抗寒冷和虚弱的力量!
有效!真的有效!
沈薇眼中爆发出骇人的亮光!她如同发现了宝藏,发疯般在那片石壁周围继续抠挖摸索!果然,又让她找到了三四簇同样微小、散发着微弱月华光泽的银白小草!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全部采下,珍而重之地藏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
靠着这几株奇异小草提供的微弱生机和镇痛效果,沈薇终于获得了片刻喘息之机。她蜷缩在冰冷的窑洞深处,一边忍受着依旧剧烈的痛苦,一边强迫自己思考。
侯府、官府的人肯定还在大肆搜捕。这窑洞绝非久留之地。必须尽快恢复一点行动力,然后离开这里,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但以她现在的状态,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需要药…真正的药…还需要食物…**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生长着奇异小草的湿润石壁。既然能长出这种非凡的植物,这附近…会不会有其他草药?这窑洞…
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闯入她的脑海——这废弃砖窑,存在了恐怕不止几十年。阴冷潮湿的环境,或许正是某些喜阴药草生长的温床?而玉佩那奇异的感应能力…
想到这里,沈薇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她强撑着身体,开始以那片石壁为中心,忍着剧痛,在黑暗中艰难地爬行探索。左手仔细地触摸着每一寸冰冷的泥土、石壁和腐烂的杂物,同时全身心感受着胸前玉佩的细微变化。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好几次她都因为脱力或剧痛而险些昏厥。但凭借着那几株银白小草提供的些许力量和玉佩持续的温热,她硬生生挺了过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距离那片石壁不远的一处坍塌的砖石缝隙里,她摸到了几株叶片带着细刺、散发着淡淡腥气的植物(疑似荨麻?有消炎作用?)。
在一处滴水的小洼地旁,她找到了几簇叶片肥厚、呈暗绿色的垂盆草。
甚至,在一个角落里,她还发现了一些干枯的、像是某种菌类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可能是天然生长的茯苓?)!
虽然种类不多,数量也极少,但对于濒死的沈薇来说,这无疑是天降甘霖!
她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将这些零碎的、甚至无法完全辨认的“药材”小心翼翼收集起来。没有工具,她就用石头砸,用手搓,将它们弄碎混合。
然后,她撕下内衣相对干净的布条,蘸着窑洞里渗出的、相对干净的冷水,混合着捣碎的草药,重新清洗、包扎后背和腹部的伤口。这一次,草药的清凉感和微弱的药效明显比之前的灶膛灰好了太多!剧痛得到了进一步的缓解。
她又将一些看起来能口服的草药碎末吞下,希望能对内伤起到一点作用。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再次虚脱。但精神却因为找到了生机而振奋了一丝。
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节省着体力,小口小口地啃着铁柱留下的最后半个窝头。黑暗中,时间感变得模糊。她只能通过窑洞口透光缝隙的明暗变化来判断昼夜更替。
大概又过了一天?或者两天?
窝头早已吃完。那几株银白小草也消耗殆尽。伤势在草药的帮助下没有继续恶化,甚至开始有极其微弱的愈合迹象,但离恢复行动力还差得远。饥饿和寒冷再次成为最大的敌人。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饿死在这窑洞里的时候——
窑洞外,突然传来了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小动物在靠近?
沈薇瞬间屏住呼吸,全身绷紧!左手下意识地摸向身边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砖!
是野狗?还是…侯府的搜山队?!
声音在窑洞口徘徊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然后,一个小小的、用树叶包裹着的东西,被人从洞口缝隙小心翼翼地丢了进来,“啪”地一声落在不远处的乱石地上。
紧接着,那窸窣的脚步声便仓皇地远去了。
沈薇警惕地等了很久,直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才艰难地爬过去。
捡起那个树叶包裹。打开。
里面,是两块烤得焦黑、却散发着浓郁肉香的…田鼠肉?还有一小堆洗干净的、红彤彤的野莓子!
是铁柱!一定是他!他冒险送来了食物!
沈薇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冰冷绝望的深渊里,再次照进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亮。
她狼吞虎咽地将食物吃下。烤焦的肉和酸涩的野莓,此刻胜过任何山珍海味。一股久违的暖意从胃里升起,驱散了些许寒意。
食物和短暂的休整,让她恢复了一丝力气。
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主动出击!这座窑洞,或许还藏着更多能救命的东西!
她再次开始了对窑洞深处更彻底的探索。这一次,范围更大,也更危险。好几次她都差点触发松动的砖石堆。
然而,收获也是巨大的!
在一个极其隐蔽的、被巨大废砖掩盖的角落里,她发现了一小片生长在完全黑暗中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苔藓(鬼面蓝苔?有微弱麻痹镇痛效果?)。
在另一处坍塌形成的空隙里,她找到了几株叶片呈暗紫色、根茎肥大的植物(紫背天葵?活血化瘀?)。
甚至,她还凭借玉佩越来越清晰的温热指引,在一处渗水的石缝后,挖到了几块口感甘甜、能补充水分和糖分的土茯苓块茎!
她的“药材”储备渐渐丰富起来。她开始尝试用不同的草药组合外敷内服,凭借着前世顶尖的医药知识和玉佩对药性的微妙感应,小心翼翼地调整着。
过程依旧痛苦而漫长。伤口感染带来的低烧反复折磨着她。但她的情况,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坚定不移的速度,一点点地好转!
后背和腹部的伤口开始收敛结痂。断裂的骨头依旧疼痛,但似乎不再那么轻易移位。她甚至能够勉强扶着石壁,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希望,如同石缝中顽强钻出的小草,在她心中重新滋生。
然而,她并不知道。
就在她于黑暗窑洞中艰难求生之际,两匹快马,正带着侯府的密令,卷起滚滚烟尘,朝着沈家村疾驰而来!马上骑士眼神冰冷,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携带着非同寻常的命令。
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这座看似平静的偏远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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