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谷的辰时,雾气终于渐渐散去。阳光透过谷口的缝隙洒进来,在积雪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原本白茫茫的山谷终于显露出清晰的轮廓 —— 中央那条溪流如银带般蜿蜒,溪边的岩石上还挂着未融化的冰棱,偶尔有水滴落在溪中,发出清脆的 “叮咚” 声。
达杰牵着踏风走在最前面,阿婆留下的地图被他紧紧攥在手中,指尖已经将兽皮边缘捏出了褶皱。按照地图标注,沿溪流上行三里,过石拱桥左转,就能看到魂脉泉的泉眼。可此刻他的脚步却格外谨慎,目光不断扫过溪边的岩石和灌木丛 —— 壁画上记载的 “山灵”(雪豹群)虽未出现,但谷内的寂静总让他觉得不安,仿佛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
“放慢点速度,” 达杰回头对身后的阿瑶和巴布说,“地图上标注石拱桥附近有片松树林,那里可能有雪豹的巢穴,我们得先确认安全。”
巴布立刻握紧腰间的巴彦头人弯刀,脚步往达杰身侧挪了挪,将踏风护在中间:“我走前面探路,你们跟在后面,一旦有动静我就喊你们。” 他说着便加快脚步,踩着溪边的积雪往前走,每走几步就用弯刀敲敲前方的地面,确认没有冰裂。
阿瑶则走到踏风身边,轻轻抚摸着战马的马颈。踏风的精神比在藏魂洞时好了太多,不仅能稳步行走,偶尔还会抬头嗅嗅空气中的气息,但后腿的伤口依旧是隐患 —— 虽然表面的皮肉已经愈合,可每次踏上稍陡的坡地,它的身体还是会微微倾斜,显然深层的魂脉损伤还未恢复。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喝到泉水了。” 阿瑶轻声安慰着,指尖泛着淡金色的魂力,悄悄渗入踏风的后腿。魂力刚触碰到伤口附近的魂脉,踏风就轻轻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回应她的安抚。阿瑶心中一松,看来之前用冰莲滋养的效果还在,只要泉眼的泉水能顺利融化冰层,踏风的伤就能彻底痊愈。
约莫走了一刻钟,前方突然传来巴布的喊声:“达杰!阿瑶!快来看!石拱桥到了!”
达杰和阿瑶立刻加快脚步,绕过一块巨大的岩石后,一座石拱桥果然出现在眼前。桥身是用青黑色的岩石砌成的,桥面宽约两米,两侧的栏杆上还刻着模糊的纹路,看起来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桥下的溪水湍急,撞击着岩石溅起白色的水花,桥面上的积雪被风吹得堆积在角落,露出中间干净的石板路。
“地图上说,过了桥左转就是泉眼。” 达杰收起地图,率先踏上石桥。石板路冰凉刺骨,他的靴子踩在上面发出 “咯吱” 的轻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稳 —— 桥面两侧没有护栏,一旦打滑就会掉进湍急的溪水里。
踏风跟在他身后,踏上桥面时格外小心,前蹄先试探着踩稳,再慢慢将后蹄挪上来。阿瑶和巴布则在桥两侧护着,防止战马失足。等四人(一马)都安全过了桥,达杰立刻按照地图指引左转,眼前的景象瞬间让他停下了脚步。
只见前方二十步远的地方,有一处凹陷的岩石坑,坑内积着一层厚厚的冰层,冰层下隐约能看到流动的水光。冰层表面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有层薄纱覆盖在上面,阳光洒在冰层上,折射出的光芒竟带着一丝银白色 —— 这正是壁画上记载的魂脉泉泉眼!
“终于找到了!” 巴布兴奋地往前走了两步,却被达杰一把拉住。
“别靠近!” 达杰的声音带着警惕,他指着冰层边缘的岩石,“你们看那些岩石上的纹路,和护魂阵壁画上的‘冰脉符’一模一样,这冰层肯定有问题。”
阿瑶立刻凑过去,蹲在岩石旁仔细观察。那些纹路果然是人工刻上去的,线条纤细却深刻,围绕着冰层形成一个圆形,像是某种阵法。她伸出手,指尖刚要触碰到纹路,突然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魂力波动 —— 这波动与护魂阵的魂脉之力同源,却更冰冷,像是被冻结的溪流。
“这是‘封冰阵’,” 阿瑶缩回手,对两人解释道,“赤鹰部的古籍里记载过,这种阵法是用魂脉之力将水源冻结,防止被外人滥用。壁画上说‘泉眼覆冰,需以魂脉融之’,看来必须用与泉眼同源的魂脉之力,才能解开这个阵法。”
达杰心中一动,他想起白马部古籍里的记载:魂脉泉的魂脉与白马部传承的魂脉同源,而踏风作为白马部的传承战马,它的魂脉之力正是解开阵法的关键。他走到踏风身边,轻轻拍了拍战马的肩膀:“接下来要靠你了,我们一起融化冰层。”
踏风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缓缓走到冰层前,低下头,鼻子几乎要碰到冰面。达杰也跟着蹲下身,将双手放在踏风的马背上,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的白马魂脉之力。
白色的魂力从达杰的掌心涌出,顺着踏风的经脉流动,最终汇聚在它的前蹄。踏风轻轻抬起前蹄,悬在冰层上方,魂力从蹄尖缓缓渗出,在冰层表面形成一个小小的白色光团。光团刚触碰到冰层,冰层上的蓝光就开始闪烁,像是在与魂力对抗。
“再加把劲!” 阿瑶在一旁喊道,她能清晰地看到,冰层下的泉水正在缓慢流动,只要魂力能突破冰层的防御,泉水就能涌出来。
达杰咬紧牙关,将更多的魂脉之力注入踏风体内。白色光团渐渐变大,与冰层的蓝光碰撞在一起,发出 “滋滋” 的声响。冰层表面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裂纹中透出银白色的光芒,那是泉水的颜色!
巴布也紧张地盯着冰层,手中的弯刀握得更紧了 —— 他不知道融化冰层的过程中会不会惊动雪豹,只能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溪边的风渐渐变大,吹得松树林发出 “哗哗” 的声响,偶尔有积雪从枝头落下,砸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谷中格外清晰。
突然,踏风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前蹄猛地踏在冰层上。白色魂力瞬间爆发,冰层上的裂纹迅速蔓延,蓝光在魂力的冲击下渐渐暗淡。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冰层中央裂开一道大缝,银白色的泉水从缝中涌出来,顺着裂纹流到岩石上,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达杰立刻收回魂脉之力,扶着有些脱力的踏风往后退了两步。泉水越涌越多,很快就漫过了冰层,将整个岩石坑填满。当泉水达到一定高度时,突然停止了涌动,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倒映着上方的天空和松树枝桠。
“成功了!” 巴布兴奋地喊了出来,刚要上前,却被阿瑶拦住。
阿瑶指着泉边的一块大岩石,脸色严肃:“你们看那块岩石上的符号,是‘山灵符文’,应该是先祖留下的警示。”
达杰和巴布立刻凑过去,只见岩石上刻着几行扭曲的文字,与护魂阵壁画上的文字相似,却更简洁。达杰仔细辨认着,结合白马部古籍的记载,缓缓读出声:“魂脉泉需以敬畏之心取用,滥取者,魂脉反噬,伤及根本。”
“也就是说,泉水不能多喝,也不能用来做别的事?” 巴布疑惑地问。
阿瑶点头,指尖轻轻拂过符文:“赤鹰部古籍里说,这种灵泉都有自己的‘灵韵’,一旦滥用,灵韵就会消散,甚至会反过来攻击取用者的魂脉。我们只能取够踏风疗伤的量,不能多带。”
达杰走到泉边,蹲下身看着平静的泉水。泉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的岩石和细小的水草,水面上还泛着淡淡的魂力波动,与踏风的魂脉产生了微弱的共鸣。他回头看了一眼踏风,战马正盯着泉水,眼中满是渴望,显然也感受到了泉水的吸引力。
“我先试试泉水的温度。” 达杰说着,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水面。出乎意料的是,泉水并不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温暖,像是刚煮好的温水。指尖刚触碰到泉水,就有一股柔和的魂力顺着指尖涌入他的体内,在经脉中流动,让他之前因调动魂脉而有些疲惫的身体瞬间轻松了不少。
“泉水是温的,而且有滋养魂脉的效果。” 达杰惊喜地说,“踏风喝了肯定能恢复。”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木碗,小心地舀了一碗泉水,走到踏风身边,将碗递到战马嘴边。
踏风立刻低下头,大口喝了起来。泉水刚进入它的口中,它的身体就轻轻颤抖了一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原本有些耷拉的耳朵也竖了起来。一碗泉水喝完,它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用头蹭了蹭达杰的手,像是在索要更多。
“别急,慢慢喝,有的是时间。” 达杰笑着又舀了一碗,看着踏风喝完。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踏风后腿的伤口处,竟然泛起了淡淡的银白色光芒,光芒顺着伤口渗入体内,原本有些倾斜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平稳,连呼吸都变得更加有力。
阿瑶和巴布也凑过来看,眼中满是惊讶。阿瑶伸出手,想要感受泉水的魂力,却在指尖即将碰到水面时,突然停下了动作 —— 她想起了 “敬畏之心” 的警示,生怕自己的魂脉与泉水的魂力冲突,反而造成麻烦。
“你们别碰,先让踏风喝够。” 达杰说道,继续给踏风舀泉水。他能感觉到,随着泉水的摄入,踏风的魂脉波动越来越强,与泉水的共鸣也越来越明显,甚至连他自己的魂脉,都开始跟着微微颤动,像是在呼应这种共鸣。
就在踏风喝到第五碗泉水时,突然发生了意外。它的身体猛地一震,前蹄抬起,对着天空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银白色的光芒从它的体内爆发出来,将它整个包裹在其中,连站在它身边的达杰,都被光芒笼罩。
“怎么回事?” 巴布紧张地握住弯刀,想要上前,却被阿瑶拉住。
“别过去!这是魂脉共鸣的正常现象!” 阿瑶的声音带着激动,“你看光芒的颜色,和泉水的颜色一样,说明踏风的魂脉正在与泉水的魂力融合,这是彻底恢复的征兆!”
达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感觉到,一股强大却柔和的魂力从踏风体内涌入他的体内,与他自身的白马魂脉融合在一起。两种魂力在他的经脉中流动,最终汇聚在他的胸口,形成一个小小的白色光团。光团越来越大,渐渐扩散到他的全身,在他的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透明的护盾 —— 护盾泛着淡淡的银白色光芒,与泉水和踏风身上的光芒一模一样。
“这是…… 魂脉护盾?” 达杰惊讶地伸出手,触摸着身体表面的护盾。护盾很薄,却异常坚固,指尖触碰到时能感觉到明显的魂力波动,像是一层看不见的铠甲。他突然想起白马部古籍里的记载:当白马部的魂脉与灵泉之力共鸣到极致时,会觉醒 “魂脉护盾” 技能,这护盾能抵御邪术攻击,甚至能减轻物理伤害。
就在达杰震惊于觉醒的技能时,踏风身上的光芒渐渐散去。它甩了甩头,然后抬起后腿,轻轻踏在地上 —— 这一次,它的后腿没有丝毫倾斜,伤口处的银白色光芒也消失了,只剩下完好无损的皮肉,连之前留下的疤痕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踏风!你好了?” 达杰惊喜地走过去,抚摸着战马的后腿。踏风立刻抬起头,用头蹭了蹭他的手,然后迈开脚步,在原地走了两圈,动作轻盈,完全看不出之前受伤的样子。
巴布和阿瑶也围了过来,眼中满是喜悦。巴布拍了拍踏风的肩膀:“太好了!现在你又能像以前一样跑了!”
阿瑶则走到达杰身边,看着他身体表面的魂脉护盾:“你觉醒了魂脉护盾?这可是白马部的传承技能,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觉醒了。”
达杰点点头,尝试着控制护盾。他集中精神,体内的魂脉之力涌动,护盾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不见;再集中精神,护盾又重新出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护盾虽然看起来薄,却蕴含着强大的魂力,只要有邪术攻击靠近,护盾就会自动激活,抵挡攻击。
“这技能太有用了!” 达杰兴奋地说,“以后遇到黑狼部的邪术师,我们就不用怕了!”
就在三人一马沉浸在喜悦中时,阿瑶突然指向泉边的岩石:“你们看,符文的颜色变了!”
达杰和巴布立刻看过去,只见之前刻着 “山灵符文” 的岩石上,符文竟然从黑色变成了淡金色,而且线条变得更加清晰,像是被泉水的魂力激活了。阿瑶走过去,仔细辨认着符文,突然脸色一变:“不好!符文在警示我们,有东西正在靠近谷内!”
达杰立刻握紧断玉弓,目光看向谷口的方向。原本散去的雾气,不知何时又开始渐渐聚拢,而且比之前更浓,很快就遮住了谷口的视线。空气中除了泉水的清香,还多了一丝淡淡的腥气,像是某种野兽的气息。
“是雪豹群!” 巴布压低声音说,“这腥气我在藏魂洞外闻到过,肯定是雪豹!”
达杰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看了一眼踏风,战马已经恢复了活力,正警惕地盯着雾气聚拢的方向,前蹄微微抬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又看了一眼魂脉泉的泉水,水面依旧平静,却隐隐泛着不安的波动,像是在呼应即将到来的危险。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达杰说道,“雪豹群肯定是被泉水的魂力吸引来的,这里不宜久留。” 他从背包里拿出地图,快速确认离开雾隐谷的路线 —— 按照地图标注,从泉眼往南走,穿过一片松树林,就能到达谷的另一个出口,那里没有雪豹的巢穴,相对安全。
阿瑶和巴布立刻点头,开始收拾背包。踏风则走到达杰身边,用身体护住他的后背,警惕地盯着雾气的方向。雾气越来越浓,已经蔓延到了泉边,能见度不足五步,只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 “簌簌” 声,像是雪豹踩在积雪上的声音。
“走!” 达杰低喝一声,牵着踏风,朝着松树林的方向走去。阿瑶和巴布跟在后面,巴布的弯刀已经出鞘,阿瑶则将赤木弓握在手中,箭囊里的箭矢随时准备射出。
雾气中,隐约有绿色的眼睛在闪烁,雪豹群已经越来越近。但此刻的三人一马,却比之前更加坚定 —— 踏风的痊愈和魂脉护盾的觉醒,给了他们足够的信心,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们都有能力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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