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深处的风裹挟着血腥气,在岩壁间来回打转,吹得地面上的枯草蜷缩成一团。血魔靠在那块巨大的灰黑色岩石上,双眼紧闭,均匀的鼾声从他喉咙里滚出,像沉闷的雷声在寂静中扩散。他周身的黑红色雾气比白日稀薄了不少,像一层半透明的纱幔,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偶尔有几缕雾气飘到岩石旁的枯草上,瞬间就让枯草变得焦黑。
熊罴靠在不远处的崖壁上,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钝刀在割他的肋骨。他用粗糙的手掌按住伤口,指缝间渗出的血已经凝固成暗红的痂,可他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 —— 生怕细微的动静会惊醒沉睡的血魔。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黑熊部战士,三十多个战士此刻都蔫头耷脑地坐在地上,有的靠在崖壁上闭目养神,却时不时会猛地睁开眼,显然还没从白天的恐惧中缓过来;有的则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手上还沾着同伴的血,眼神里满是茫然和后怕。
两名亲信战士 —— 铁塔和石根,悄悄挪到熊罴身边,他们蹲在地上,身体几乎贴紧地面,用口型无声地询问:“首领,啥时候走?” 熊罴缓缓抬起手,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们保持绝对安静。他侧耳听了听血魔的鼾声,确认依旧平稳后,才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气音说:“你们俩分头去,把兄弟们都叫过来,动作轻,别出声。”
铁塔和石根点点头,像两只敏捷的狸猫,贴着崖壁慢慢移动。遇到靠在崖边的战士,他们就轻轻拍一下对方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对方跟上;遇到蜷缩在角落的战士,就蹲下身,用口型传达 “首领找” 的信息。没过多久,三十多名黑熊部战士就都聚集到了熊罴身边,每个人都紧绷着身体,眼神里满是紧张,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熊罴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血魔已经睡熟了,这是我们唯一能逃出去的机会。现在,所有人都去收拾东西,只带水囊、干粮和止血的草药,其他啥都别带 —— 弓箭、砍刀这些重家伙,容易发出声响,也会拖累速度。记住,动作一定要轻,谁要是惊动了血魔,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儿。”
战士们纷纷点头,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转身轻手轻脚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一名叫小岩的年轻战士,看着自己靠在崖壁上的弓箭,那是他爹临终前传给他的,弓身是用百年桦木做的,箭杆上还刻着他的名字。他伸手想把弓箭拿起来,刚碰到弓身,身边的老兵黑叔就按住了他的手。黑叔摇了摇头,用口型说:“命比啥都重要,留着命,以后还能有新的弓箭。” 小岩咬了咬嘴唇,眼圈泛红,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兽皮袋,里面装着几块晒干的肉干和一小包草药,紧紧攥在手里。
熊罴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这些战士,都是黑熊部的好儿郎,以前跟着他在祁连山下狩猎时,每个人都背着心爱的武器,意气风发。可现在,为了活命,连自己最珍视的东西都得舍弃。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心里的悔恨又多了几分 —— 如果不是他当初被魂脉宝珠的诱惑冲昏了头,答应和血魔结盟,黑熊部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兄弟们也不用受这份罪。
“都收拾好了吗?” 熊罴再次压低声音询问,目光扫过每一个战士。看到大家都点点头,手里只拎着小小的包裹,有的甚至只揣着几块肉干,他才满意地点点头,朝着峡谷深处指了指 —— 那里是之前黑狼兵和他们都没探索过的区域,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崖壁上布满了青苔,看起来异常荒凉,却也是唯一可能找到新出口的地方。
“跟我走,脚步尽量踩在草丛里,别碰到石头。” 熊罴说完,率先迈步。他的脚踩在厚厚的枯草上,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走在最前面,他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后面的战士有没有跟上,有没有人不小心发出声响。铁塔和石根跟在他身后,一人负责左边,一人负责右边,看到有战士脚下不稳,就悄悄扶一把;看到有战士差点踩到石头,就用眼神提醒对方避开。
峡谷深处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得多。地面上不仅有碎石,还有很多露出地面的树根,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有的地方杂草太密,得用手轻轻拨开才能过去,每拨一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草叶摩擦发出声响。战士们一个个跟在后面,像一串沉默的影子,只有风吹过草丛的 “沙沙” 声,和偶尔传来的极轻的脚步声。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面的路渐渐开阔了一些,地面上的碎石也少了些。熊罴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正想加快点脚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 “咔嚓” 一声轻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峡谷里格外刺耳,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所有人的侥幸。
熊罴的身体瞬间僵住,猛地回头。只见小岩站在原地,脸色惨白,脚边有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滚到了一边 —— 刚才的声音,就是小岩不小心踢到石头发出的。小岩吓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想道歉却不敢出声,只能睁大眼睛,看着熊罴。
“糟了!” 熊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能听到自己 “咚咚” 的心跳声。他立刻做出噤声的手势,朝着身后的战士们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别动。然后,他慢慢转过头,朝着血魔所在的方向望去,眼睛死死盯着那块巨大的岩石,生怕看到血魔醒过来的身影。
几秒钟后,远处传来轻微的响动 —— 是血魔动了!他靠在岩石上的身体轻轻晃了一下,手臂抬了抬,似乎想换个姿势。所有黑熊部战士的心脏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有的战士甚至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小岩的脸更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满是自责 —— 如果因为他,让大家都送了命,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又过了几秒钟,血魔的动作停了下来,均匀的鼾声再次传来,周身的黑红色雾气也没有变化,显然只是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并没有被刚才的声音惊醒。
“呼 ——”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有的战士甚至忍不住瘫软在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小岩也长长地舒了口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流。熊罴走到小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口型说:“下次小心点,没事了。” 然后,他朝着大家挥了挥手,示意继续前进。
这一次,战士们更加谨慎了。每个人都低着头,死死盯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走得格外小心。小岩更是放慢了脚步,走在队伍中间,每走一步都要先试探一下,确认脚下没有石头才敢落下。
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身后已经听不到血魔的鼾声,也看不到那片黑红色的雾气了。熊罴停下脚步,靠在崖壁上,大口地喘着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伤口还在疼,但心里却轻松了不少 —— 至少现在,他们暂时摆脱了血魔的控制,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首领,我们…… 我们安全了吗?” 小岩凑到熊罴身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有一丝不确定。
熊罴摇了摇头,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峡谷深处,说:“还没完全安全。血魔的鼻子比狼还灵,我们现在只是暂时远离了他,但只要还在这个峡谷里,就随时可能被他找到。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口,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低沉,却多了几分底气 —— 只要能逃出去,找到达杰和祁连部落联盟,他们就有机会报仇,有机会让黑熊部重新振作起来。
战士们纷纷点头,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希望。黑叔从怀里掏出一块肉干,掰成小块,分给身边的几个年轻战士,说:“大家先吃点东西,补充点体力,我们歇一会儿,再继续赶路。” 战士们拿出自己的干粮,互相分享着,虽然肉干已经有些发硬,草药的味道也很苦,但每个人都吃得很认真 —— 他们知道,只有保存好体力,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危险。
歇了大约一刻钟,熊罴站起身,说:“好了,兄弟们,我们继续走。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找到出口,离开这个鬼地方。” 战士们也纷纷站起身,跟在熊罴身后,朝着峡谷深处继续前进。夜色越来越浓,只有偶尔从崖壁缝隙中透进来的月光,照亮了前方崎岖的路。熊罴走在最前面,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他一定要带着兄弟们走出峡谷,一定要弥补自己当初犯下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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