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站起身来，右手紧握刀柄，肩头的汤姆僧也配合着龇牙咧嘴，尾巴高高翘起。
这超绝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正在对着王老七怒喊的乌合之众安静了下来。
陆缺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注视着这些人。
人无情、猫诡异，此刻便是陆缺和汤姆僧组成的画面。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众人被他看的直觉得心里发毛。
这便是沉默的力量，不露底牌、仅靠威压。
“你干什么，让他下去又不是你下去。”有人率先打破沉默开口。
“就是，下去，抓紧下去……”还没待陆缺看到是谁先说的话，第二个人的声音便已传来。
随着两个人开口，众人的情绪又被点燃，开始乱作一团，叽叽喳喳。
“喂，你们这些家伙，是真的不知道好歹吗？”陆缺大吼一声说道，左手抓住车厢一旁的木头边框，稍一用力，啪的一声一块木头化为齑粉。
眼看这是要动真格了，所有人又傻了眼，不再说话。
“你你你……干什么。”票夫结结巴巴的从前排向后排走来。
“这车是司天监的，坏一点都要司天监从邑都亲自派人来修，会扣我们俩钱的，你给我赔。”票夫摸着被陆缺捏碎的边框说道。
他本来想去抓陆缺的领子，但手伸到半空中又被陆缺的杀气所镇住，只得伸向被捏碎的木头边框缓解尴尬。
票夫这一闹，把刚刚陆缺好不容易凝聚的压力又消散于无形。
“开车的，你们车上又是死人、又是恶霸，我们不坐了。”混乱中一个中年妇女指着票夫乱吼了一气，丝毫不在乎他是检票的不是驾驶员。
这一吼，得到了众人纷纷的响应。
“不坐了，退钱。”
“不坐了，退钱。”
……
众人都站起身来，眼看就要收拾东西，强行下车。
这一下把陆缺也给干懵 逼了，吓唬人这种事，就头一次好使。自己身为点灯人，又不能真的拿出刀来恐吓这些百姓。
众人矛头指向了票夫，票夫又怒视着王老七。
王老七平静的站了起来，抬起双手向大家示意安静。
“我带他们下车。”这个淳朴的中年汉子没多说一句，简单收拾了自己行李，背起多个沉重的大包袱便离开座位。
陆缺想干些什么，却什么也干不了。
王老七拿出一个古铜色摇铃，轻轻摇了摇发出叮铃铃的声音，口中念叨：“嘿~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十家倒有九家锁，只有一家门没关~”
话语念毕，四具尸体仿佛受到什么召唤似的，直勾勾的站了起来，由于尸体已经僵硬，在起身的时候听到关节发出叭叭的清脆声响。
所有人吓的大气都不敢喘。
王老七继续摇了下铃，向车厢前出口走去，四具尸体也依次有序跟随，迈着僵硬的小步跟着他。
这和僵尸片里演的不一样，他们可以小步走路，难怪上车的时候没被发现。陆缺暗自在心中说道。
车上的油灯昏暗、烛光攒动，随着僵尸脚步车厢的木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如此情景，极度骇人，不少人都转过脸、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面孔昏暗的王老七。
此时马车夫已经停下了车。
“鸟奔山林虎奔山，烧香打鼓请神仙；喜鹊老鸹奔大树下,家雀哺鸽奔房檐；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武王鞭。鼓也响，鞭也摇，各路老少爷们听我招，胡黄白柳灰，清风悲王也来临！”
王老七跟唱戏词似的，手中铃铛有节奏的发出声响，缓步慢摇着朝车门走。
四具尸体跟着他的节奏，咚咚咚的朝前走。
狭小的车厢空间，似乎被诡异的气氛放大了很多。
王老七终于走到了门口，叮铃铃的连摇了几下手里的铃，扭头对车内众人念叨道：“天有天道，地有地规，人有人路，鬼有鬼途。今日诸位把俺们兄弟遣，贵人助我且保平安。”
说完，朝着车厢里抱拳作揖并深深鞠躬，便领着四具尸身下车去。
“大哥，他……他是朝着咱谢谢……的吗？”没见过骇人场景的黑宝哆哆嗦嗦的向陆缺问道。
陆缺点了点头，透过车厢的缝隙，看到王老七摇着铃铛，四具尸体形成一队跟着他离去。
这场景似曾相识。
是源自前世看的香港僵尸片吗？
像，又不是。僵尸片哪有刚刚的王老七那么真实。
真实！对了，王老七一个花钱请法师帮忙的人，即便那法师好心告诉他操作尸体的咒语，他一介平民又怎么施法如此熟练！
陆缺连忙回头看去，试图在茫茫夜色中找到王老七的身影，但马车很快，已经看不到他了。
刚刚发生的几幕，如同放电影一般在陆缺的脑海里回放，陆缺努力将这些事情拼接在一起。
因为仁义放弃抢劫的土匪大拇指，自己大喝后身后的起哄声音！
陆缺猛的回头，才发现一直跟随黑宝的扒手不见了。
“黑宝，摸摸你的钱。”陆缺赶紧提醒黑宝。
“啊！”黑宝还尚未从刚才的害怕中清醒过来，连忙摸了下自己的包袱，脸色变得煞白。
“钱！钱没了。”黑宝绝望的几乎要哭出来。
“这个人呢？”陆缺朝扒手座位旁边的人问道。
“刚……刚还在呢？”那人也是一脸懵 逼。
陆缺心想，这扒手要么是会法术，要么就是这车上有专门供他逃跑的机关。
结合他能自由上车来看，他和马车夫、票夫都是一伙的，车上肯定有逃跑的机关。
找机关是来不及了。
“停车、停车，我们下车。”陆缺边朝前方走去边对马车夫大喊。
黑宝眼见陆缺如此讲义气，为了自己的钱出头，心里感动的不得了，连忙跟上。
马车夫回头一看，知道陆缺不好惹，便赶忙拉紧缰绳，让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票夫同时快速打开了车厢门。
这瘟神，他俩可是一分钟也不想让他们待在车上。
陆缺和黑宝来不及等车停下，直接从车厢门跃下。
好在黑宝常年干活，身体素质不差，稳当落在了地面。
“这是怎么回事？”汤姆僧在陆缺的肩膀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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