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2月4日，长津湖西侧的柳潭里峡谷，零下32度的严寒把雪地冻得像钢板。李云龙裹着两层棉衣，棉帽耳罩上结满白霜，呼出的白气刚到嘴边就凝成细小的冰粒。他蹲在一处雪坡后，手里攥着块冻硬的土豆，牙齿咬下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牙印——这是82师战士们今天的第二顿饭，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全师两千多人，只有一半人分到了这样的冻土豆。
“军长，38军后勤部来电，说粮弹还在江界那边堵着，最快明天中午才能到。”通信兵小李的声音带着颤抖，不仅是冻的，还有急的。他手里的步话机线裹着防冻布，却还是有几处结了冰，按通话键时得用手套使劲蹭掉冰碴。李云龙没说话，只是把冻土豆揣回怀里，目光投向远处的长津湖——湖面已经完全封冻，冰面下隐约能看到水流的痕迹，昨天下午，82师245团的一个运输班，就是在试图从冰面运送弹药时，冰面突然开裂，五名战士连人带车掉进湖里，只捞上来两顶冻硬的棉帽。
“让246团再派一个排，跟着老乡去上游找浅滩，能走人的那种。”李云龙终于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没喝水有些沙哑，“告诉王铁牛，就算用手搬，也得把弹药搬到前沿阵地——3连的机枪班只剩三箱子弹了，不够打半小时。”
246团团长王铁牛接到命令时，正带着战士们在雪地里挖掩体。听到要找浅滩，他立刻叫上当地老乡金大爷——这位六十多岁的朝鲜老人，在长津湖周边生活了一辈子，熟悉每一处可以过人的冰面。“首长，上游五公里有处‘老柳树滩’，那里水流慢，冰面厚，就是雪深，得清出一条路。”金大爷说着，用手里的木杖指着西北方向，杖尖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王铁牛立刻挑选了三十名身强力壮的战士，每人背着两个空粮袋，跟着金大爷往上游走。雪没到小腿肚，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劲，战士们的棉鞋很快就被雪浸湿，冻成了硬邦邦的“冰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走在最前面的战士小张，棉鞋鞋底被冰碴划破，雪灌进鞋里，没走多远，脚就冻得失去了知觉，他却只是咬着牙，把腰带紧了紧，继续往前走：“团长，我没事，咱们得赶紧找到浅滩，不然前沿的同志就没子弹了。”
中午11点，他们终于抵达“老柳树滩”。金大爷用木杖敲了敲冰面，发出“咚咚”的实心声：“首长，这冰能走，就是得清雪，不然容易滑。”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用刺刀刮雪，有的用工兵铲铲冰，金大爷也帮忙，用木杖把积雪往旁边拨。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战士们的手很快就冻得通红，有的甚至粘在了刺刀上，往下撕时连皮带肉扯掉一块，却没人吭一声——他们知道，多耽误一分钟，前沿的战友就多一分危险。
与此同时，李云龙在柳潭里前沿阵地，正盯着美军陆战1师的动向。望远镜里，美军的m4A3坦克正沿着公路缓慢推进，坦克后面跟着步兵，他们穿着厚实的防寒服，手里的m1950野战饭盒冒着热气——那是美军的热食，而志愿军战士们，只有怀里揣着的冻土豆。“让迫击炮连先打两发，把他们的队形打乱。”李云龙对着步话机喊。
两门82mm迫击炮很快开火，炮弹落在美军坦克周围，炸起的雪雾挡住了视线。美军的推进速度慢了下来，步兵纷纷躲到坦克后面。李云龙趁机让245团1连往侧翼转移，准备伏击美军的运输队——昨天晚上，侦察连发现美军有一队运输卡车，要往柳潭里送弹药和热食，这是抢粮弹的好机会。
1连战士们趴在雪地里，身上盖着白伪装布，像一座座小雪堆。连长赵刚（不是师政委赵刚，是同名的连长）盯着远处的公路，手指扣在扳机上。寒风把他的脸冻得发紫，睫毛上结满白霜，却仍死死盯着公路尽头。终于，远处传来卡车的引擎声，三辆军用卡车冒着黑烟，沿着公路往这边驶来。“等卡车到跟前再打，别让他们跑了！”赵刚低声说。
当第一辆卡车离伏击点只有五十米时，赵刚大喊：“打！”战士们从雪地里跃起，冲锋枪、步枪的子弹像雨点般扫向卡车。第一辆卡车的司机当场被击毙，卡车失控撞在路边的雪堆上；第二辆卡车想掉头逃跑，却被战士们扔出的手榴弹炸中轮胎，停在原地；第三辆卡车的美军士兵跳下车，举着枪想反抗，却被1连战士们围了起来，很快就缴了械。
战士们打开卡车车厢，里面装满了罐头、压缩饼干和子弹箱。“快搬！美军的增援很快就到！”赵刚喊着，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扛子弹箱，有的抱罐头，有的往怀里塞压缩饼干。刚搬完一半，远处就传来坦克的轰鸣声——美军的增援来了。“撤！”赵刚喊着，战士们扛着粮弹，往山里撤退。美军的坦克在后面追，却因为雪深，速度提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志愿军战士们消失在山林里。
下午2点，1连的战士们终于把粮弹运回了前沿阵地。李云龙看着战士们冻得发紫的脸和满是冻疮的手，心里一阵发酸。他拿起一罐牛肉罐头，打开后分给身边的战士：“大家都尝尝，这是咱们从美军手里抢来的，也算让咱们的战士吃顿热的。”战士们你推我让，有的战士舍不得吃，把罐头揣回怀里，说要留给伤员吃；有的战士则把压缩饼干掰成小块，分给身边的战友。
就在这时，步话机里传来王铁牛的声音：“军长！老柳树滩的路清好了，能走车了！后勤部的粮弹已经到了江界，正在往这边运！”李云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对着步话机喊：“好！让他们加快速度，注意安全，美军的飞机可能会来轰炸！”
王铁牛那边，战士们正和后勤部的同志一起，往前沿阵地运送粮弹。他们用马拉着爬犁，在清好的雪路上前进，爬犁上装满了面粉袋、子弹箱和药品箱。金大爷也跟着，用木杖在前面引路，时不时提醒大家：“前面有冰坑，慢点走！”
下午4点，第一批粮弹终于送到了245团的前沿阵地。战士们围着粮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炊事班的战士们立刻支起大锅，用缴获的美军汽油炉烧水，准备煮面条——这是战士们半个多月来，第一次能喝上热汤。李云龙看着战士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也踏实了些，却仍没放松警惕——美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晚上很可能会发起偷袭，必须做好防御准备。
傍晚6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云龙让各团加强警戒，在阵地前沿设置了三道警戒哨，每个哨位配备两名战士，每隔半小时换一次岗。他还让迫击炮连在阵地两侧架设了迫击炮，一旦发现美军偷袭，立刻开火。战士们则利用这段时间，抓紧时间休息，有的靠在雪堆上打盹，有的则在擦拭武器，准备迎接晚上可能到来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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