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如火如荼的春种过去了，城里的陆慎之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这都一个月了！
只有他写回去的家书，没有收到一封家里的，家书没到，他的赏钱也没到！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钱就算了，有人还敢算计他的土豆！
第二天一早陆慎之沉着脸来到灵水村，早到村里还没吃早饭，里正就急忙敲锣打鼓召集村民到河滩上聚集。
李蓉到了，这件事她一定到，有人拔土豆。
种了一个多月的土豆长到高出地面半尺的高度，昨天只是去看看地干不干，要是干的话她放点水洇一洇，没想到就发现土豆有被拔过的痕迹，准确来说不是拔的，是挖的，有些坑虽然填过，还是能看出被挖过的痕迹。
大概巡视完土豆地，这样的坑大约一百多个。
找了一圈没见什么遗留的东西，连脚印都没有，这小偷挺会扫尾。
这让她想起了土豆种下十几天她来看出苗好不好的时候，那时候也有空的地方，她还以为是土豆烂地里了，那时候也没挖了看看土豆块还在不在，现在想想没准儿也是被扒走了。
这样的情况排除牲畜来破坏的可能，那就只有人了。
至于是本村还是外村的，她就不确定。
对她来说几株土豆而已，偷了就偷了，要她自己找也没头绪，但是土豆这事最该着急的人不是她，谁最着急谁来解决，当天她就给里正告状了。
田绍都没等田忠回来赶车，自己骑了马就进城。
第二天陆慎之又来这么早，可见这事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李蓉看田埂上阴沉着脸的陆慎之，还挺怵人的，跟霸道总裁那阴沉得能拧出水的脸有得一比。
打住打住，串台了。
赵良带着七个衙役站在一边。
村里每家人差不多来齐，一见这样的情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一个村民敢说话。
“今年灵水村每家分了五斤土豆，皆是李蓉慷慨所赠，昨天发现李家土豆被偷，我为此事而来，乡亲们有何话说？”
县令一问，底下开始骚动起来，小声议论着。
还有人偷土豆？人都不要钱给了五斤了？还有脸皮去偷土豆？
这可关系到村里人的人品问题，他们可不想跟这样的人同村！
这事要真发生在灵水村，那就太难看也太不厚道了。
村里都是老实人居多，一个个都在猜是谁。
“是你吗？二赖？”
村里就数他最赖皮了。
去年李二赖偷鱼被撵到城里做苦力，今年都勤快了不少，听到有人怀疑他！立马就炸了。
“你别诬陷老子！今年五斤土豆我老娘也领了，我还没那么禽兽去偷。”
去年才偷了李蓉家的鱼被逮住了，今年又偷土豆？他有那么贱吗？年年去做苦力？
村民还想到杨白英，杨白英被李蓉打过，是不是她怀恨在心？偷东西报复？
杨白英抬着嘴就对抗：“没人说了是吧？我偷她东西干什么？”
最后嗫喏说了一句李蓉没听清楚，是旁边的婶子复述的。
“你说啥？你也去领了？你要不要脸？！去年二宝手断了的时候，是谁说的不种？是谁说的看不上？转头又去领上了，你脸皮可真厚！”
杨白英让杨文仓晚上偷偷去找里正领的，领了也没见里正说什么，轮得到这婆娘骂她吗？
刚要骂回去，转头看见李蓉盯着她，一下熄火了。
李蓉知道有几家没来领，但她不知道是哪几家也没刻意去问，还以为其中有一家是杨白英呢，没想到她来领了，说过的话跟放屁似的。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没偷，再穷我也不会偷东西。”
杨白英因为平时嘴巴太坏，这话在村里可信度很低。
村民又猜起了别人，被猜到的人都在极力反对。
‘当当当’
里正的铜锣声制止了正在讨论的声音，示意县令要讲话，请大家安静，转过身请县令继续说。
“灵水村近三百户，今日我要进门搜查，有谁有异议？可站出来！”
现在谁有异议谁最可疑，聪明人也不会在这时站出来。
“赵良！带上户籍册，上门查验，如有发现，报上姓名。”
“是！”赵良拱手领命，又朝田忠说话，“田忠大哥，麻烦带个路。”
田忠跟着赵良走了，留下村民在原地焦急的等，这要是查出来，县令会不会一村都责怪上了？或者是在自己哪家亲戚家里，以后去到哪里人家都会提，脸算是别要了。
田绍知道县令话少，尤其这等事也难查，偷了不太可能会种在外面的地里，只会种在家里后院，如果有人故意毁了，那现在土豆叶可能都烂了。
田绍：“想清楚了，现在自首，还能轻判，这可是给官家种的土豆，以后要种到公田去的，这是在偷官家的东西！”
事情一旦扯上官家的，那就是重罪。
这话一出，底下更是安静，更没有人站出来自首。
陆慎之：“今春没领土豆的七户上前来。”
陆慎之让他们一个个说没来领的理由，其中有三家都是无田无地，就连后院都没有，都卖出去了。
李蓉没想通，无田无地不该找条件种吗？院子里挖个坑，或者搭个石头坑，山上挖点土怎么就不能种了？是不是懒？饭喂到嘴边了都不知道张嘴，她最嫌弃这种人。
另几家是李月华的娘家兄弟，说他们是没领，但去年秋天得知全村要种之后也去城里买了一些，今年春也种下去了，粮店的票根还在，可以查。
有理有据，这个说法也算合理，陆慎之没再开口，等赵良那边的反馈。
小偷小摸屡禁不止，尤其偷菜的事，事是小之又小，但也最能看出人之品性。
等到李蓉肚子都饿了。
赵良带着人回来，朝县令摇了摇头。
他们走遍了灵水村所有的房子，前院后院都查了一遍，也没见多出来的那些土豆秧。
偷点小东西确实难查，如果就种在自家，那不一查就查到数量不太对了吗？如果要是带到别处去种了呢？他们也不知道会带到哪里，如果较真的查，那就得查灵水村所有地，还有灵水村和外村有关系的人，亲朋好友全部查个遍，以防带到别处去种了。
又或者是外村人干的，趁着夜色或者没人的时候挖走了。
赵良在查的时候就设想过这几种可能。
陆慎之此行也知道可能不会查出什么，他最终的目的也不是找出这几株土豆，而是震慑村民。
“李蓉家的土豆确实是为官家所种，如若把东西挪去别地想自首了，找里正上书于本县，本县...会酌情从轻发落，如果没人自首，本县会继续清查灵水村和其他村落。以后村里相互监督，见到偷窃者可上报里正，待查实后可嘉奖，若不实...板刑伺候。本县希望灵水村是个钟灵毓秀之地，而不是个行窃村！”
县令中气十足的话一出，底下静的只能听见微微的风声，直到田绍带头说了一句‘谢县令教诲’，村民也跟着说，河滩上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谢县令教诲’。
田绍敲锣把人散了，又恭敬的给陆慎之行礼。
“县令，以后我会多注意村里人的动向，有消息会立马禀告县令。”
“田绍，此事有多重要不必我再言，我说过万无一失，没有下次！”
“是是，知道了。”
“赵良，派两人密查灵水村亲邻关系，尤其有没有附近几村的，附近的田地都去查一遍。”
连带土都刨走了，是怕养不活？带着这么个东西又能去多远？这玩意儿高产，灵水村应该是最清楚的，
那么从种下去到现在，挖走了的到底多少呢？
他不信已经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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