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笔画扭曲、蕴含着无尽怨憎与诅咒的“云”字。
凤元修,字云庭!
“凤昭明,云庭……”柳青璃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凤昭明弑亲,已是铁证。
而凤元修,这个流传下来的唯一血脉,其字“云庭”,竟与那被抹去的真名残影遥相呼应!
这绝非巧合!
“拿下!”宋惊鸿不再多言,战意化作实质的铁索,与阿骨打的地脉锁链合二为一,瞬间封死了凤元修全身经脉。
凤元修被擒,却不见半分惊恐,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他看着凤栖梧,眼神狂热而悲悯:“始祖,您不懂!您不懂先祖的伟大!是您要毁了凤族,是他,用自己的清誉,换来了凤族万年的苟延残喘!您归来,只会带来毁灭!”
话音未落,他双目猛然圆瞪,七窍之中竟流出漆黑的血液,一股恐怖的力量在他丹田内疯狂酝酿,竟是要自爆神魂!
“想死?在我面前,你还不够格。”
凤栖梧甚至未曾抬眼,只屈指一弹。
一道微不可查的金光没入凤元修眉心。
那即将爆裂的神魂,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瞬间攥住,所有狂暴的能量顷刻间被压制、抚平,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凤元修双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押入镇识塔,柳青璃,我要他脑子里的一切。”凤栖梧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镇识塔,凤家禁地中的禁地,塔内铭刻着上古镇魂神纹,专用于囚禁神魂暴走或被邪祟侵蚀的族人。
半个时辰后,柳青璃面色惨白地从塔中走出,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始祖……”她声音沙哑,“他的识海,像一个被精心包裹的毒瘤。最表层,是他坚信凤昭明是为凤族背负罪名的‘替罪圣贤’,这种信念坚固如铁,几乎化作了他的道心。”
“我用圣火符文强行撕开这层伪装,看到了中层记忆……那是一片血色炼狱。”柳青璃闭上眼,似乎不愿回想那画面,“三年前,有五名精通古史的族弟对凤昭明的功绩提出质疑,被他亲手……亲手推进了后山的炼魂池!他一边看着族弟们的神魂被活活炼化,一边疯魔般念叨着——‘为了正统,一切杂音都必须消失’!”
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最可怕的是最深层。”柳青璃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里没有画面,只有一句话,像魔咒一样反复回响——‘只要没人记得真名,他就永远是英雄。只要没人记得真名,他就永远是英雄……’”
精神的蛛网,已然编织得如此严密!
就在此时,另一边的阿骨打有了惊人的发现。
他从凤元修贴身佩戴的一块暖玉佩中,竟抠出了一只比米粒还小的微型蛊虫!
“传音蛊!”阿骨打眼神一凝,“这频率……我记得!三年前,凤家有数名核心弟子突然发疯,攻击同门,事后调查发现他们中了‘门芯蛊’,但源头始终找不到。这传音蛊的魂力波动频率,与那门芯蛊,同出一源!”
他双手飞快结印,地脉之气如游龙般钻入蛊虫体内,顺着那道无形的联系,逆向追踪而去。
“找到了!”阿骨打猛然睁眼,指向玄天城西,“是‘旧织坊’!那里曾是凤家初建时的文书誊录之所,早已废弃百年!”
“宋惊鸿!”凤栖梧眼中杀机一闪。
“末将在!”
“率战魂军,踏平那里,任何活物,格杀勿论!”
“遵命!”
宋惊鸿领命而去,战魂军如一道黑色洪流,瞬间席卷城西。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旧织坊内喊杀声震天,随即又归于死寂。
当凤栖梧等人赶到时,织坊内外已血流成河。
宋惊鸿浑身浴血,单膝跪地:“禀始祖,坊内守卫一百零七人,已尽数诛杀!缴获伪撰典籍三千七百卷!”
凤栖梧踏入织坊,一股混杂着墨香、血腥与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里表面是废弃工坊,地下却别有洞天。
阴森的结界符文遍布墙壁,一排排书架上,摆满了崭新的竹简,标题触目惊心。
柳青璃随手拿起一卷,只见封皮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始祖罪录》!
她翻开一页,上面的文字令她怒火攻心:“荒古末年,始祖凤栖梧欲独掌天道,性情大变,于陨神之战中背刺盟友,诛杀各族大能十二万,终引天道震怒,降下神罚,使其神魂俱灭……”
“荒谬!无耻!”柳青璃气得浑身发抖,将竹简狠狠摔在地上。
这哪里是在掩盖历史,这分明是在创造一段全新的、将始祖钉在耻辱柱上的伪史!
阿骨打在地下室的深处,有了更骇人的发现。
“始祖,您来看!”
众人循声而去,只见一间密室中央,赫然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丹炉,炉身温热,显然不久前还在使用。
炉子下方,堆满了烧成灰烬的古卷残骸,而炉口,则连接着一排排精巧的管道,通向另一个房间。
在那个房间里,数以万计的熏香被整齐地码放着,香气清雅,沁人心脾。
“这是‘洗心炉’!”柳青璃失声尖叫,“他们……他们竟将记载着真实历史的古卷焚烧,将灰烬混入特制的香料中,制成了这种‘明心熏香’!这种香有潜移默化、篡改记忆之效!我查过,近百年来,玄天大陆所有顶尖书院,使用的都是这种熏香!”
好一个釜底抽薪!好一个信仰的瘟疫!
他们不仅要让凤族后人忘记真相,更要让整个世界都相信他们编织的谎言!
一直沉默的夜玄寂,缓步走到那尚有余温的“洗心炉”前。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炉壁上轻轻一抹,沾起一撮漆黑的灰烬。
他闭上眼,指尖的灰烬无风自燃,化作一缕极淡的青烟,被他吸入鼻尖。
下一刻,夜玄寂的眼眸骤然睁开,其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是他的气息。”他冷声道,“天机阁,末代大祭司,司空云。当年陨神之战后,他与所有天机阁弟子一同神秘失踪,原来是躲在了这里。”
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穿透虚空,仿佛看到了那只隐藏在幕后的巨手:“司空云,是凤昭明的结拜兄弟。他们不是在掩盖真相……他们是在建立一个全新的信仰体系。一个以弑亲叛徒凤昭明为‘圣贤’,以始祖您为‘魔头’的,扭曲的信仰!”
整个织坊,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被这个庞大而恶毒的计划震惊得无以复加。
“呵……”
一声轻笑,打破了沉寂。
凤栖梧缓缓转身,那双金色的凤眸中,已无怒火,只剩下深渊般的冰冷与嘲弄。
“想把我踩进泥里,把他捧上神坛?”她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那就要看,他的神座,够不够硬了。”
她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传遍整个凤家祖地。
“传我命令!三日之后,午时三刻,我将于祖地问心台,亲自撰写《凤族本纪》,将自混沌初开,至陨神之战的所有真相,一字一句,昭告天下!”
消息一出,四方震动!
无数与凤家交好或敌对的势力,以及玄天大陆各大书院、宗门,纷纷派遣使者,星夜兼程赶往凤家,想要亲眼见证这足以颠覆整个修真界历史的时刻。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宣读前夜,月黑风高。
轰——!
一声巨响,凤家祖地深处,那座珍藏着无数孤本古籍的藏书楼,竟燃起了冲天大火!
“走水了!藏书楼走水了!”
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
当宋惊鸿率人赶到时,火势已无法控制,整座木质结构的巨楼,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炬。
更诡异的是,负责守卫藏书楼的百名精英护卫,竟全数昏倒在地,不省人事,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大火被扑灭时,已是黎明。
藏书楼化为一片焦土,唯有位于中央,由万年玄冰玉打造的玉匣,尚且完好。
然而,当柳青璃颤抖着手打开玉匣时,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玉匣之内,空无一物。
唯有底部,留下一道被外力撬开的狰狞划痕,以及一片焦黑。
那里,原本存放着的,是整个凤家、乃至整个神凤血脉的起源之书,由始祖凤栖梧亲手撰写的第一部功法总纲——《幼凤启蒙录》的真本!
敌人,竟在此刻,偷走了最关键的物证!
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少前来观礼的宾客已开始窃窃私语,言语间满是质疑。
“没有了真本古籍作为佐证,谁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看来,这所谓的重写历史,不过是一场笑话……”
就在这压抑到极点的气氛中,凤栖梧一袭红衣,缓步踏入废墟中央。
她看也未看那空荡荡的玉匣,只是环视着一张张或惊慌、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脸。
她抬起手,指尖在归墟戒上轻轻一点。
一道幽暗的黑光闪过,半空中,一行由神力凝聚而成的血色大字,缓缓浮现,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书不在楼里,在你们心里。”
全场哗然!
凤栖梧的眸光如万载冰刃,一寸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震颤着他们的神魂。
“谁烧了我的书?很好。”
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梦里,还记不记得它写了什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南宫玥心领神会,双手结印,双目骤然闭合!
一股无形的梦境之力,如同温柔而无法抗拒的潮水,瞬间席卷全场。
除了凤栖梧身边的寥寥数人,在场所有凤家族人,无论修为高低,竟都在一瞬间陷入了浅层梦眠,一个个东倒西歪,却又诡异地站立不倒。
他们的梦境,在南宫玥的引导下,被强行串联成了一片浩瀚的星空。
而在那星空的中央,《幼凤启蒙录》的书页,竟凭空浮现,从第一页开始,一页页,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无比地自动翻动、显现!
那是源自血脉最深处的记忆烙印!是始祖赐予子孙的本源传承!
就在书页翻到第三页时——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然从人群的角落里炸响!
一名负责打理祖祠香火的旁支弟子,猛地抱住脑袋,痛苦地满地打滚。
众人惊骇地看到,他的额角皮肤之下,一道道细密的龟裂纹路,正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散发着与凤元修身上如出一辙的、背叛与朽坏的气息!
凤栖梧静静地看着那个在梦境反噬下痛苦挣扎的身影,眼神古井无波。
她冰冷的视线扫过每一张在梦境中挣扎的脸,那不是审判,而是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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